于她……
秋衡揉完双眼,重重叹了一声,好像心中郁结勉强散了一点,才问钱串儿什么事。钱串儿忙回说柳公子在外头求见。秋衡刚眯了一小会儿,现在还有些发蒙,问道:“哪个柳公子?”钱串儿道:“陛下,就是次辅府里的二公子啊!您前几天不是让柳大人带话嘛,这不,柳二公子今儿个刚回京,听说有这事,便赶着进宫来谢恩了……”
钱串儿还在絮絮叨叨,秋衡一挥手,打断了钱串儿的话,只说请人进来。
秋衡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那日掳走梓玉的贼人原本应该是来杀她的,但现在梓玉生死不明,如果她遭遇不测,那一切就此结束;可如果她能够在那些人手底平安无事,那么,这帮人费劲心力掳走一个女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梓玉的身份是一国之后,若说掳走皇后用来和皇帝谈条件的,也说得通,但至今从没有任何人拿梓玉出来要挟什么,这么一来,只可能是单纯的为了她这个人!
为了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秋衡猜,要么是仇恨,要么,就是爱慕……
两仪殿的棱花窗大敞,碎金透过花窗照进来,在皇帝胸前的龙袍上盘旋,衬得他整个人都披着一层淡淡的光,秋衡微微眯起眼,望着远远而来的那个身影,抿着唇,面色肃穆又威严,眸光更是清冷极了,待那人走近了,才换上和颜悦色的微笑。
“如晦,听闻你云游去了,还只当这次又要一去二三年,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柳松言作了个揖:“陛下,松言离京是因为兄长突然过世,一时感怀,便想寄情山水忘却忧思。可真到了外面,松言又惦记家中年迈的高堂。如今双亲膝下只剩我一人,想到还有自己和兄长未完的孝道,便又回来了。”他说这话时面上维持着惯常的淡漠与疏离,反正他对人一直都是这个模样,很少有第二种表情。
皇帝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只是频频点头。既然提到死去的柳松月,他不免跟着唉声叹气,问了几句葬在何处、谁去送孝之类的话。柳松言一一答了,皇帝这才关心他这次回来是否还在学馆教书,又道学馆银钱少,有无打算谋个其他的差事,顺势表示可以替他解决一个差事。
柳松言摇头:“学馆虽清苦,我倒也是习惯了。陛下的那些差事,松言做不来,只怕办砸了,给爹爹丢脸……”
将柳必谦抬出来,皇帝只能卖先生一个面子,没再勉强,只是又多问了几句路上的见闻风光。
关于这事,柳松言没打算隐瞒,如实说了自己乘船而归一事,自从皇后失踪以后,每条船上的人都需要登记在册,日后若问起来,也不算隐瞒。
皇帝脸色变了变,无比痛心道:“想必你也听说了皇后的事?”柳松言默然点头,皇帝叹气,“眼见着快要一个月了,还是没有皇后的一丁点消息,想来真的是凶多吉少,等再过两三日,就要告知天下,准备发丧了……”话里似乎无限的惋惜之意!
松言的眉心不受控地跳了跳——一旦皇后的丧事办了,梓玉就真的和这人彻底无关了!
他压下内心的喜悦,嘴上劝皇帝宽心些。言多必失,他不得不小心谨慎,这人眼睛何其的毒,他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会引起对方的猜忌。当然,松言十分确定皇帝还是怀疑自己,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出现在这人面前,彻底打消他的疑虑!
毕竟,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最安全。
秋衡当然不放心这个人,于是派暗卫去盯梢,熟料,暗卫一连跟了数日,结果令秋衡很是意外。这人每日生活规律极了!他每日辰时从柳府出门,,到下午,酉时三刻下学,再乘轿撵回府,此后便不会外出。
“文馆里面有没有……特别之处?”
见暗卫摇头,秋衡心里真的是发凉,他像是才抓到一个救命稻草,可老天爷直接泼了一盆水下来,告诉他又找错了方向……那种无尽的痛苦与自责,还有满腔的思念与悲恸,更有来自前朝后宫的压力,没日没夜的折磨着他,而现在,到了这个时候,恨不得要齐齐将他压垮!
“继续跟着,还有,将那座山仔仔细细翻一遍……”秋衡真的不甘心!
待人走了,殿内空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伏在案上,晕黄的烛火拢在他的背上,像是一座山,这是一个男人的背,背负了许多,又承受了许多,如斯痛苦的蜕变之下,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郎了……
梓玉到底在哪儿?
难道,她真的已经……去了?
秋衡不敢再往下想,而此时,梓玉她自己也想知道自己究竟在哪儿!
自从第一次避开官兵上船的搜寻之后,这帮该死的人就开始喂她不知什么东西,梓玉越来越晕,神智也越发不清楚,最后,只能终日昏睡,等到下一次官兵上船时,梓玉居然直接被放进了一口棺材里!——她后来才知道,原来为了找她的下落,皇帝要求每条行船都必须将所有的人头登记在册,而哪个渡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