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试,他就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只要老老实实地缩在这里,就能享受我带来的所有风光。”他笑了笑,“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我就能尽可能地占用这具身体的大部分时间,这个世界这么好,天也蓝,水也流动,我只怕看不够,所以尽管那个家伙惹出的事情再麻烦,我都愿意替他处理。——只是除了一点,”他有意无意地朝着审讯室旁边的那面玻璃后面看去,声音压低了些,却带着好似发酵了的笑意,“沈亭暄。”
肃海没有做声。
“恐怕连她自己都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了,我却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我帮那个家伙赢得了比赛,刚刚签约了经纪公司,正式出道,去电视台录一档整蛊的综艺节目。那期节目的嘉宾每一个都比那家伙资历久咖位大,所以不可避免的,每个整蛊的环节都冲着他来。他又蠢,玩游戏也赢不了,躲也躲不过,所以没一会儿就弄得满头满脸的面粉,又被泼了红酒,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他气坏了,又爱面子,在台上撑不住就躲了回去,换我出来收拾残局,我只好就顶着一身的红酒面浆,陪着他们笑了一会儿,等到节目进广告的时候,就赶忙下去清洗。就是在那个时候,沈亭暄从隔壁录影棚出来,一不小心和我撞了个满怀。”
苏定顿了顿,问对面的肃海,“你猜后来怎么了?”
只是不等肃海开口,他又一次自顾自地说下去,“她当然没有拉着我冲进录影棚指责那些整蛊我的嘉宾,甚至也没有帮我稍微整理一下,她只是笑了,还笑得特别坦率,眼睛弯弯的,露出一排牙齿,就站在我面前。我本来应该觉得恼怒,或者至少要有些不好意思,但奇怪的是并没有,那一刻我就只是觉得,她笑得可真好看。她笑完了,就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其他的话却是一句也没有说。”
“……你就这样喜欢上她了吗?”肃海想象的到那个画面,却还是有些疑惑,也许是因为他的感情过于谨慎和沉重,因此对别人能够这样轻而易举地交付喜欢,而感到些许讶异。
“嗯,”苏定大方地点点头,反问道,“很难理解吗?”
“有一点。”肃海实话实说。
他笑了出来,用一句如今已经不新鲜的句子做了总结,“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嘛。”
等了一会儿,见肃海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他又接着道,“不过我跟那个蠢货可不同,”肃海知道这时候他说的是武昭文了,“我根本不用,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接近沈亭暄,我只要远远地看着她,经常听到她的消息,知道她过得好,就很满足了,我唯一不能够忍受的,就是有人伤害她。而他,”苏定又伸手在胸口处轻轻点了点,“他和我是一体的,当然了解我的全部,就像我了解他一样,——他竟然嫉妒了。”
“……所以才会有那次的红毯事件?”
“嗯,”苏定的笑容真诚而又坦率,“没办法,我只好让他吃吃苦头,希望他能长点教训。”
在此之前,肃海对于同一个身体里的两个不同人格之间的相处模式没有研究,因此只是有一个相对模糊的概念,便把话题转移开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啊,”他还是笑,伸手去拨弄着额前的碎发,而后指尖渐渐顺着脸颊滑下,停留在他微微上挑的眼角,“他虽然是个蠢货,但这具身体确实很好用呢。尤其是这双眼睛,能看得很清楚,不分白天黑夜。”
“你趁着夜里溜到活动会场,自己弄松了吊灯?工具是哪里……”他问了一半便停住了,“白天因为没布置完,工作人员把工具暂时都留在了会场里,放在舞台后面的一个箱子里。”
“嗯,没错。我就说你比他们都聪明些。”
“不如你。”肃海难得地说了一句夸奖别人的话,“在凌坦的案子里,你表现出来的聪明值得惊叹。”
“哦?”苏定挑了挑眉毛,“这不是意外吗?”
“一开始确实是把它当做了意外,但是,如果嫌犯是你,情况就不一样了。”肃海说,“凭你的身份,要弄到凌坦的拍摄计划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全磊之前说过,他给很多演员做过替身,并不仅仅只吃凌坦这一口饭,所以,他曾经合作过的演员里也有你,你们早就相熟,这个推测应该并不出格。”
“然后呢?”
“进来之前我打电话找全磊核实过了,凌坦受伤的前一晚,你约他出去喝酒,他喝得很多,再加上又吃了些海鲜,所以第二天才没有出现在片场,他那会儿正闹肚子。不管当天凌坦是不是自己决定要上那场戏,最后的结果都一样,你已经计划好了。”
肃海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要在里面分辨出残存的一些是非对错。
苏定便笑出声来,像是被触及到了哪里的开关,一下子释放出许多欢乐,他笑得恣意,眉梢眼角都是动人的风情,“你说的没错,我和全磊是早就认识,关系还不错。喝酒也是我约的他,然后他喝多了。”
“嗯。”肃海应了一声。
“你不好奇栏杆的事情吗?栏杆上的螺丝是不是被我弄松的,凌坦又怎么那么倒霉,就撞上了那一片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