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但感觉总还是一样的:里面有个人,她却并不能做哪怕一点点靠近的动作。
迷狂是一种主观狂热,你的眼睛自带滤镜和美化,把一个尚算普通的人变成了盖世英雄,这时一个人往往把迷狂中主观投射的幻象当做了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这两者之间有着显著的差距。
她盘腿坐在海克特拉背上发呆,一边怀疑自己以前仍然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迷狂,投射了迷狂中的幻象在塞隆身上,实际上她仍然是个孩子,不很有理智,总是以动物般的直觉和喜好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并不是随时都想到后果。
大法师是时候从迷狂中醒来了。
这么想着,她心中陡然一阵轻松:是的,我不应该会喜欢上这么小的孩子,只是维吉尔对我的暗示导致我对自己有所暗示,她或许符合我的条件,但我并不一定要喜欢上符合条件的每一个人。这些天我只是迷失在了幻象里。
她跳下水床,走向门口,打开门却发现门口站着一只动作僵硬的脚凳。
“提乌斯?”
“……呜……”提乌斯的背后放着一个托盘,因为它的后背平整,所以托盘稳稳地放着,托盘里是切好的牛排、一勺薯泥、餐具、她喜欢的奶茶。
提乌斯不会自己把东西背在背上,照毛色来看也不像是接触过火领主,显而易见只有一个人能指使提乌斯这么干。希珀又不知该说什么,但蜘蛛网一般的联想力和想象力让她立刻像是亲眼见到那个可爱的黑发少女温声细语地请求提乌斯执行任务,这只脚凳抗拒不了这样的请求,呜呜叫着点了头。少女绿宝石一样的眼中盛着笑意把牛排一刀一刀切开,最后坐在楼梯口,将托盘放在提乌斯的背上,让它走到门口来。
她哑然失笑。对塞隆过于细致的观察使得她想象这一切的时候毫无困难。
她蹲下身,从提乌斯的背上端起餐盘,交给旁边的海克特拉,提乌斯大大地松了口气,棉垫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松弛下来。
“走吧,我们下楼。”大法师对脚凳说,“她吃完饭了吗?”
提乌斯汪呜汪呜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脚凳的语言对大法师来说有点难,可能只有契约魔兽之间能相互理解吧,她无从得知塞隆是怎么能毫无障碍明白提乌斯的话的。
“没吃?”
“汪呜汪呜汪呜……”这可能是抗议的意思。
“那就是吃了。”大法师排除了唯一的错误答案,跟着脚凳吧嗒吧嗒的声音回到了起居室里。
天已经黑了,比她平时吃饭的时间晚了几乎一个小时。而她的胃居然没有抗议,可能是下午没有工作,所以没什么能量消耗。
屋里有晕黄的光透出来,希珀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提乌斯仗着身躯灵巧(但并不是瘦小)率先挤了进去,塞隆靠在落地窗边上厚重的石墙上,乍一看仿佛只是玻璃上的剪影画。
黑色的长裤和马甲,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背影瘦削而寂寥。
这美好的一切把希珀又拖回了混沌当中:不确定迷狂到底是否存在,只知道这位背影寥落的少女对她仍然有致命的吸引力。
她该走过去搂着她的肩膀,让她别伤心才是。多半她也会很高兴的,她的小野兽和她养的脚凳一样喜欢身体接触。
可她没有。
提乌斯进来的声音大概稍稍扰乱了她的沉思,少女原本清澈的嗓音有着长时间没说话的沙哑,“提乌斯,乖狗,她收下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你最可爱了,连大法师也无法拒绝你的可爱。”
提乌斯讨好地发出细细的呜呜声,一直试图去咬塞隆的裤脚,让她向后看。
“收下了。”希珀端着餐盘走到桌前坐下,开始吃自己的晚餐,“谢谢你帮我切。”
塞隆的背影陡然僵硬,甚至不敢回过头,希珀继续说:“过来坐吧,陪我一会儿。”
只是让她喜欢的小野兽陪她坐一会儿,这要求并不过分吧?并不挨着,只是面对面坐着,甚至不需要对视,只要知道她在那里就行了。
塞隆坐在了她对面,盯着桌子,希珀看了她一眼,低头安心吃饭。
房间里安静得有点过头了,这个房间里没有了她们平时会有的交谈声,就露出了背景下恒常的风、燃烧的火。
还有刀叉划切盘子的声音。
希珀的心情似乎完全恢复了,或者说回到了一个不生气但也不想理她的程度,塞隆不知为何希珀会要她坐在这,只好拿着一本书继续读。
这本书是希珀的,一直放在起居室里,龙与亡灵的战争,关于历史的。
世界史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关于塞悌先民是如何受神的眷顾而被教授魔法,并在迁徙之中把魔法文明的种子带往大陆各处的,而亡灵战争则发生在塞悌帝国建立后的两千年,魔法文明衰落后,败亡的末代塞悌王子把自己变成巫妖然后建立不死王国的故事。
在世界史里这只是匆匆带过的一段,巫妖入侵,巨龙陨落,双方反复争夺的地方变成了元素之门,但根据家里这么多相关藏书来看,这是一段很值得研究的历史,有许多秘密等待挖掘。
她从前不明白希珀为什么坚持要让她去学校好好地学世界史,现在忽然意识到……在一个稀松平常的时间里意识到,也许她自己很喜欢,所以她想找个人聊一聊。
她为什么不和别人聊?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结果发现雷好像并不算在金榜收益里
然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