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宿云二人刚走过长桥,来到一间人声鼎沸的饭馆,平地造起三层楼,规模远胜附近的行铺,里头的人川流不息,此时正是午膳时间。饭馆上头一根粗竹竿挂着块白布,直书“汇川酒楼”四字,好不气派。
宿冬尘对云清使了个眼色,云清点点头,也就停住了脚,四处闲晃起来。宿冬尘摇摆着臃肿的身子走上阶梯,迈步便跨过门槛。酒楼里的小二眼尖,一看此人穿着非富即贵,立刻迎了上去。
小二脸上堆满笑容的道:“唷,客倌,您是打尖还是会客?楼上雅座请吧您呐!”一边说,小二挂在肩上的抹布随着哈腰抬手的身子上下晃动。
宿冬尘径自走到一空桌前,客气地笑笑道:“打尖,我在楼下这儿随便坐就行了。”
“客倌,你这坐吧。”小二抖起抹布,三下五除二的抹净桌面,接着招呼道:“客倌您贵姓?打哪来啊?”
宿冬尘摸了摸下巴那撮小胡子,化名道:“我叫张德胜,从山东来扬州办事的。”说着,张德胜笑笑,伸出手帕擦了擦汗。
小二卖命的夸道:“唷!瞧您这身穿着打扮,肯定是大买卖!”
张德胜故意将声音压低,像是生怕人听见道:“糊口,糊口罢了。听闻你们扬州城的计老爷,建屋盖房的事业大,特地来找他办点建材。”
小二沏了壶次等的茉莉,皱着眉头道:“这……您还是晚些日子找计老爷吧,最近出事了。”
张德胜语气顿时也显得紧张起来,问道:“怎么?”
“这……呃呵呵……这就不好明说了。”小二说着,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
张德胜旋即明白意思,怀里掏出几个碎银,交到店小二手里,笑道:“二哥,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计老爷有困难,我说不定帮得上忙。”
小二将碎银收进衣内,笑着便道:“今早计家被偷了,扬州城内做生意的都知道啦。人人都骂擒燕玉手不是好东西,连扬州首善都偷,真不是个东西。”
张德胜一副吃惊的模样,道:“哦?擒燕玉手?她是哪路人物?”
“这……官府不让说,谁说抓谁。”小二说着,又摆出一脸无奈,手心却向上摆着。
张德胜笑了笑,掏出一小颗锭银,敲在桌上喀的一声,推到小二面前,笑道:“说这怕什么,我这不正给计老爷排忧解难吗?”
店小二眼睛登时就亮了,伸手抄起那枚锭银,比平时抹桌子更快的收进衣内,笑得比之前都要灿烂,附着张德胜的耳朵就嘀咕起来。张德胜端起茶杯,喝口沏淡了的茉莉,边听边点头,待听得差不多,叫两盘花生豆干的家常小菜,喝点杏花村的小酒,摇摇摆摆出了汇川酒楼。
张德胜漫步走到清风客栈旁,向四周看看熙来攘往的人,轻蹬一步便进了客栈旁的暗巷。没两下的功夫,走出来的已是宿冬尘了,手里仍提着那个包袱。宿冬尘回到清风客栈后,上下望了一回,确认没有展天墨的眼线,才泰然地回到客房之中。
屋内,云清展了展身子,表情煞是难受道:“这缩骨功实在难受,哪个要命鬼想出来的?”
宿冬尘走到桌前,给自己斟了一杯桂花酒,微笑道:“飞贼学补天百变的缩骨只是基础,你要是改做盗墓的,就不只是要命而已。”
“背地里不受罪,人前显不了贵。可我们勤练功夫,始终都显不了贵。”云清叹口气,续道:“不提也罢。汇川酒楼里,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吗?”
宿冬尘喝了口酒,续道:“跑堂的形容擒燕玉手,与江湖上流传的大同小异,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
“我向门口的小叫化子打听,那小子真没少要。”云清抖了抖剩下手中的碎银,啧啧道:“讲的也只是不着边际的传奇故事,只是有一点,有些蹊翘。”云清从卧榻边站起,走到桌前坐下来。
“说。”宿冬尘又斟了一杯酒,同时也给云清的杯子满上。
云清端起倒好的酒,仰头一饮而尽后才道:“那叫化子说,每逢初一十五的夜晚,各家商号紧闭门户,唯独吉祥、济安、清平三个当铺,灯火通明,直至寅时才歇业。”
“是吗?”饮毕,宿冬尘凝视着空酒杯,琢磨片刻,认真道:“那你花的银子不冤。”
“是不冤,这买卖既要追回赃物,还要倒贴银子。”云清戏谑的对着宿冬尘笑道:“百里无窗做起良心事业,玉面神捕自此金盆洗手。”
宿冬尘知道云清嘴皮利索,只是哼哼笑了两声,续道:“无本不做买卖人,如果明天当铺遍寻不着赃物,只怕得花更多银子。”
云清听出宿冬尘话中的意思,是要去“借”点银子,不由得笑了出来,道:“拿去。”说着从袖中丢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团,怨道:“扬州城要是没有计家,早就被蔡知县榨干了。”
“早知道你踩好点了。”宿冬尘笑着将纸团摊平,边琢磨边道:“明日我去吉祥当铺,济安、清平两家交给你,口风紧点。”
“今晚呢?”云清又倒起了酒,兴奋又期待地道:“谁去?”
宿冬尘看明白了,随即将纸张又揉作一团,塞入怀中,微笑道:“你不懂怎么跟官府打交道。”
“是,你懂!”云清愠笑道:“百里无窗宿冬尘,文武百官都敞开大门迎着你呐。”嘴上虽是如此笑骂着,心里难免有些不甘。
初二的夜晚,月儿依旧是弯的,一片薄云悠悠飘过,透着柔和的月光。此时,一个如鬼魅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