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关系,他死了才好。于是索性把所有问题都吞回去,再也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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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惚惚的,胡砂觉得自己好像在一片黑暗中睁开了眼,不由自主从床上爬起来,手脚完全不听使唤,轻飘飘地飞出了房间。
门外是个黑洞,吞噬一切光芒,她不太能自主,只觉身体被黑洞给吸了进去,像是被人拉着一样,不停地往前飘浮,飘浮。
前方有妖兽厉嚎的声音,一阵一阵,潮水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胡砂像是忽然从迷梦中惊醒过来似的,双脚踏上了实地,茫然四顾。
这里——她来过。在刚被清远驱逐的时候,她也做过一个这样的梦,梦里只有漆黑无垠的荒原,成千上万的妖兽在追逐她,要吞噬她。
胡砂心中有些发憷,匆匆走了两步,忽听前方传来此起彼伏的妖兽嚎叫声,不出所料,又有潮水般的奇形怪状的妖兽朝她这里狂奔过来,声势惊人。
十八莺不在身边,腾云术在这片诡异的土地上似乎也施展不出来,胡砂下意识地将手腕一转,寒光流肆的水琉琴立即现身。
琴声铮铮,地面立即开始结冰,潮水般的妖兽霎时被冻在厚厚的冰层里,动弹不得。
胡砂擦了擦额上的汗,幸亏有水琉琴护身,不然被这一群妖兽咬烂就实在太难看了。她将水琉琴收回去,正要四处走走看看,忽听远方又传来阵阵妖兽的嚎叫声。
还来?!她本能地又把水琉琴唤出,在手上攥紧,只待妖兽们现身,这次再也不收敛力量,要把它们全冻起来。
倏地,不远处腾起冲天的火光,像是要把天都给烧破一般,霎时间天地间大亮,伴随着妖兽们的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胡砂急忙转身,只见远处火光中依稀站着一个人,长发披散,衣衫凌乱。他手中捏着一根通体赤红的笛子,像身后火焰一样明亮。
她悚然一惊,眼怔怔地看着那人朝自己慢慢走来,浓烟被大风吹散开,他满头披散的长发也被吹得扬起,露出一张被血红筋脉爬满的脸庞。
无论如何,在深夜中见到这样一张脸,足以令人胆寒晕厥。
“你……”他低低地开口说话了,虽然见不到表情,但语气里能听出他和她一样诧异对方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不过情况轮不到他俩说话,四面八方再次传来妖兽们的嚎叫声,好像怎么也杀不干净一样。
他飞快转身,只丢下一句话:“护好自己,别死了。”
地面开始剧烈震荡,紧跟着无数巨大的兵器破土而出,是她熟悉之极的太阿之术。
胡砂在剧烈的颠簸中勉力维持住身形,四处躲避那些层出不穷的兵刃,忽听他在前面高声道:“时候差不多了,你先回去!”
回去?她不由一怔,紧跟着眼前白光一闪,身体像是又被什么东西拉住,不由自主朝下掉。
胡砂大叫一声,身体忽然一轻,紧跟着像是狠狠撞在地板上似的,猛然睁开眼,入目正是海边的那个小屋。
海风习习,海浪滔滔,安静的夜,和她入睡前没有任何区别。
胡砂却是浑身冷汗,手脚都虚脱了似的,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不能动弹——对了,凤仪给她下了束缚咒,时效还没过去。
床头案上的烛火忽然轻轻一跳,胡砂心中没来由的又是一惊,竭尽全力转动眼珠,想看清身边的那个人。
凤仪就睡在她身边,还没醒过来,身体冰冷而且僵硬,没有呼吸。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许久以前他所谓的秘密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并不是真的死了,也不是什么力量的反噬。而是只要一睡着就会被迫离魂,去到那个荒原,与一群妖兽厮杀。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她也被拉入那个诡异的境地,与他在梦里相逢。
难道说,她也离魂了?
床上那个少年突然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先抬手摸了摸脸,跟着撑起身体,居高临下地,定定看着胡砂苍白的脸,半晌,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轻道:“那老狗到底还是把你也送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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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成云 雨巫山晓
胡砂沉默地看着他,仿佛直到现在才真正地,第一次好好打量他。
依然是那张眉目如画的脸,不笑的时候尤带三分笑意,真正笑了却让人心里发凉。唇角微微朝上勾,会让人产生一种他很温柔的错觉,倘若仔细去看,他眼中只有凉薄与讥诮。
而如今,她到底是看出来了,隐藏在那凉薄后的疲惫与扭曲。
凤仪被她看得有些不舒服,不由失笑:“做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胡砂又看了他一会,才低声道:“你……一直是这样吗?夜不能寐,每夜都到那个地方与妖兽厮杀?这样的情况有多久了?为什么不告诉师父?”
凤仪敛去笑容,面无表情地下床,冷道:“问这些做什么,我为何要告诉芳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