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城破的时候,风春莫看到身中数箭的风北城,站在旗杆下,对着前来支援的他温暖的笑着,那笑容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疲惫而满足。
他唇角蔓延着鲜红的血迹,鼻梁之上被横着划了一剑,发丝凌乱,膝盖正中一箭穿透,如果不是右手撑住地面的长剑,恐怕此时早已跪倒在地。
“杀!”风春莫抑制住眼里的泪,鼻子忍不住的发酸,眼睛里充满了决绝与怒意,仿佛只剩下一件事情,就是杀杀杀,兵败如山倒,风春莫迎上前去,将风北城抱住,那人终于像秋日里的残杆,扑簌簌倒了下去。
“北城大哥,你忍着点,我带你去包扎。”风春莫咬紧嘴唇,捂住他胸前汩汩流淌的鲜血,地砖之上似乎被一片红色氤氲,不断的渗透延展,处处都是腥气,而战火,终于停了。
因为将士们,能听到风声了。
几天之后,他们又一次听到了风声,缓缓吹过耳际的声音,吹动绿草的声音,吹着树叶婆娑摇摆的声音,周围终于静下来了。
风北城握着他的手,嘴角一直挂着笑,他想说什么,却只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脖子的动脉快速的跳动,手抓得更紧,突然,他眼睛猛地用力,瞳孔瞬间扩散。
风春莫看着他握紧自己的手,一阵冷风穿过铠甲将自己的心狠狠击打,生硬的疼。
“休息吧,北城大哥,我会替你报仇。”
再次站起来的时候,风春莫的眼神已经变得无坚不摧,他看着台阶尽头站着的两人,风北墨长剑封喉,风阳则是一脸平静的等着,就像是一直为了这一刻,庄严而神圣。
“我的儿子,你终于来了。”
他说,就跟无数次平静的昭告天下一般,在这个时刻,他还是保留了作为一个帝王的尊严。
☆、北朝太子
风春莫冷冷的站着, 此刻, 他方觉得自己是这个男人的孩子,身上流淌着一样的血液,自私,残忍, 冰冷,麻木。
无数人的牺牲只为将自己扶上帝王位,登上九五之尊宝座, 俯瞰天下, 风春莫将手中的剑掷到地上。
他解开披风,上面的血迹还未干涸,带着浓重的腥气, 披风迅速的飘落在地, 拾级而上, 一步一个血脚印,他看着上面的风阳,风北墨, 如出一辙的面容,一个垂目矍铄, 一个义气昂扬, 多少年的父慈子孝, 如今却是父子相残。
还有两个台阶的时候,风春莫停了下来,他抬头, 不紧不慢说道,“风阳,你做了这么大一个套,是为了什么。”
风北墨听闻此话,手不由得一哆嗦,片刻之间还是恢复正常,“风春莫,少在这里声东击西,你以为你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能瞒过我吗,少在这里自作聪明,如果不想父皇有事,迅速下令,撤兵,然后自刎以谢天下。”
风春莫眯起眼睛看他,晌午的阳光刺的他眼睛生痛,“牺牲了北城大哥,牺牲了万千军士,值得吗?”
这些话只有他们三人听的清楚,远处的将士正等待属于他们的最后一刻,只差摇旗呐喊。
“我不仅是你爹,还是北朝皇帝,值不值得,我自然清楚。”风阳脸上的老态似乎一夜尽显,那双眼睛却还是炯炯有神。
“你俩别再说了,按照我说的做,本不想当着天下人的面做出这等弑父杀弟之事,我给你们时间了,可你们还是做错了,为什么,为什么,父皇,我是你的儿子,长子,为什么你这么偏心,到现在都没有立我为太子,朝中大臣都在议论,说你要立他为太子,凭什么,他哪点比我强,刚认祖归宗便要把我的一切都抢走,你还为了他将风北城调回南城,父皇,难道只有他是你亲生的吗?”
风北墨说话的时候几乎贴近他的耳朵,咬牙切齿,不难看出心中愤恨不平。
“大哥,从你娶了杨倾城的那一天起你就败了,他怎么可能允许一个不忠不孝的人做皇帝,杨广贞多年勾结南国间隙,你竟然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为求权,我们的父皇,他是何等人物,几十年的帝位,你以为他是闭着眼睛过的吗?别忘了,北朝在他的治理下可是蒸蒸日上,国富民强呢。大哥,放下手中的剑吧,也许他能饶你不死。”
风春莫想起莫雨,想起出生不久的外甥,本来一切都没想通透,就在走上台阶的那一步一步之中,对着风阳的脸,突然间好像一切都明了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们都不过是他的棋子,为了这个天下,他能抛弃一切可以抛弃的人,儿子,妻子,大哥,别忘了,你有了孩子,他还小。”风春莫试图让风北墨冷静下来,不再负隅顽抗。
显然,风北墨没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好言相劝,他激动的推了一把风阳,“风春莫,三弟,说得好听,难道不想当太子,不想当皇帝,你为何要回来,将军府待着不行吗,正是因为我有了孩子,莫雨她是你妹妹,我们的孩子是你的外甥还是侄子,风春莫,你告诉我,做到这一步,我还有什么退路,难道让他们跟我一起锒铛入狱,一辈子抬不起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