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阑珊,满世界酒香四溢。
闻芊向她俩询问,“昨天我有非礼过杨大人么?”
菱歌如实道:“没有, 杨大人不在呀。”
她若有所思地哦了声,仍觉得奇怪。
嘴里似乎有甜甜的味道。
会是甚么呢……
秋风从院内吹进来,杨晋正伏在案前看卷宗,突然一激灵,偏头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施百川闻声自书架后探出个脑袋:“哥,没事儿吧?可要添件衣衫?”
他摇摇头接着查阅,“我不冷,不用麻烦。”
闻言施百川也没多问,只见杨晋翻了一页书,手便不自觉地在唇上来回摩挲,他狐疑地皱眉,心中暗想,大哥今天好像摸了一上午的嘴了,甚么缘故?
手里才把一卷书册放回架子内,一个锦衣卫小旗便匆匆走进来,先朝二人施礼问好,随后方道:
“杨大人,有您的书信。”
他把案卷放下,“多谢……从何处寄来的?”
“京城。”
杨晋拆开信封,指背在嘴唇上轻轻抚了抚,信笺上墨痕微凸,笔锋有力,是父亲的字迹。他垂目上下一扫,神色从悠然变作冷凝,眉峰亦随之皱起。
施百川在旁奇怪:“杨阁老说甚么啦?”瞧他不答,便自己凑上来看,匆匆一目十行,很快了然道:
“哦……他要咱们回京?”
杨晋这才合上信纸,语意不明地低低嗯了一声。
“那太好了。”施百川并未察觉他表情有异,倒是对能返京分外欣喜,在屋内上蹿下跳只恨不能原地起飞。
“早就想走了,这江南水乡太消磨人意志,连本地的锦衣卫讲话都一股扭捏之态,看来看去,还是咱们京城好……是吧,哥?”
他发呆了一阵,才回神:“嗯。”
“诶,既然如此,总不能白来,我得抓紧时间买些特产。”言罢,便把活儿一丢,风风火火地往外跑。
杨晋垂眸将信笺丢回桌上,心事重重地支着额头,默了半晌才靠在帽椅之中,仰头轻叹出声。
要回京了……
*
霜降这天下了场小雨,城郊湿滑难行,不过短短几日,棠婆的墓碑上已生了些苔藓,枯萎的棠花散落满地。
楼砚拿小刀细细刮掉,在坟前放了些食水,双手合十拜了拜。
他在广陵已住了两个月,今天是北上的日子。原本想留到月底,但因为京城有生意需要应付,不得不提前启程。
闻芊和几个小师妹将他送到城外,马车停在木桥旁,楼砚望了一眼,含笑让她们别再送。
“我明年还回来呢,这么依依不舍的,可让人不习惯。”
几个女孩子满眼的难过,牵住他衣袖,“楼大夫要保重身体呀。”
“楼大夫也别老想着师姐,反正她没良心,要记得多想想我们呀。”
“就是呀。”
闻芊:“……”她暗自龇牙,这群臭丫头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啊!
楼砚附和着笑了两声,面对外人倒还是维持他那副斯文儒雅,翩翩公子的面孔。
闻芊将包袱递过去,“北京比南边冷,我给你带了两件厚实的斗篷,还有你常使的手炉,路上应该用得着。”
行李厚厚的一大包,从未见她如此贴心,楼砚甚是受宠若惊地背起那鼓鼓囊囊的包裹,刚要开口感激一番,就听闻芊正色道:“可别忘了替我留意新出的妆粉。”
“……知道了。”
在旁的小姑娘替他招呼车夫来帮忙,他侧目观察闻芊的神情,怀疑道:“我怎么觉得我要走了,你还挺高兴的?”
“有么?”她不以为意捻起一缕秀发。
“我走以后,你记得好好留意下身体,饮食要有规律。”楼砚不放心的开始絮叨,“凡事别逞强,不要弄伤自己,有甚么事让曹老板出马就好了。”
“这世道不安稳,晚上切莫随便出门,记得少喝酒。”
“还有那个锦衣卫啊……”
闻芊翻了个白眼,崩溃道:“楼大奶妈!”
一干少女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楼砚无奈的闭了嘴,盯了她一会儿,总感觉有许多话没说很是难受,只好朝旁吩咐:“多看着你们师姐一点儿,知道么?”
几个年轻女孩子嘻嘻哈哈笑得花枝乱颤,“知道啦,楼大夫!”
他摇摇头,终于转身登上了车。
近年他几乎年年都回来,同样的戏码看了不下十遍,故而面对离别,闻芊倒没多少伤感,反而有点习以为常。
因为总是想着,横竖他也会再来江南的,每一次的分开便不那么珍惜了。
送走了楼砚,闻芊带着师妹们返回乐坊,时候还早,客人不多,台子上不过助兴弹点小曲。
一进门远远地瞧见曹坊主坐在窗边,捧着一封折子愁容满面。
这位置是她的专座,平日里,曹老板一向沉迷于巡视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