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姿势,头上蒙着枕头,侧身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懒得理这个装死的变态,四处看了一圈,弯腰从床底捡起自己的钱包,抬头却看见一滴血落下来。
左轶的手臂无力垂在床边,手背上偌大的血口子还在往外缓慢地渗血。
他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掀开枕头,摇了摇脸色发青、紧闭双目的左轶,“喂?”
“变态?操,少给老子装死,喂!……喂!!”
正在回省城的高速公路上的左妈妈,突然接到个电话,号码显示是自己儿子,那头却是声音嘶哑而又喘息不已的另一个男人,“大婶,你快回来……你儿子进手术室了,必须你签字……”
当晚值班的是小陈医生,他还没有主持手术的资历,两个电话把主任和曲医生都叫来了。主任家住得近,十分钟赶到,换了衣服亲自操刀,小陈医生打下手。曲医生来得晚一些,刚跑近手术区就看到身材矮小的左妈妈跳起来一巴掌抡到左医生“邻居”的脸上。
那小伙子脸凶、个高,赤裸的上身肌肉曲线流畅漂亮,宽肩窄腰,是很健美的身材。低着头闷声不吭,他死死地握着拳,却一丁点没有反击。
“哎怎么动起手了?!”曲医生急忙冲上去解围,“左大妈,人家照顾你儿子整两天,晚上在病房守夜,三餐都亲自做好了送过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陈晟红着半张脸,神色森冷地别过身去,无意跟左妈妈较劲,连曲医生的善意也不想领受,一个人走到走廊角落里,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术室门口的红灯。
“他打我儿子的头!是他把我儿子打晕的!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他!”左妈妈跳跃着要继续发起进攻,被自家司机、曲医生连同几个护士给拦了。一群人好说歹说,又加上手术室门口禁止喧哗,硬把左妈妈给劝退下,送进左轶那间病房去抹胸口、吃降压药。
曲医生了解了一下前后情况,大着胆子走到角落里去跟那阴沉的高大男人说话,“你放心。枕头撞击的震荡没有那么大,他可能是一时激动、颅压过高……这个手术成功率很大,很快就能出来。”
陈晟仍是沉默地看着那盏红灯。
曲医生叹了口气,“……小伙子,我跟你说心里话。小左这人怪虽然怪了点,但是人挺好、想法单纯、不争不抢也不跟人计较,我们都挺喜欢他。他这人特别死脑筋,认准的事情就贴心贴肺,对工作也这样,对你也这样——他对你有多上心,这几年我们都看着哪。你要是不想跟他好,就趁早告诉他。你要想跟他好,有什么事你们多沟通沟通,他也不是个爱跟人吵的性子……”
她卯起劲还想再多劝劝,这人高马大的小伙子突然一转身,冷声道,“我去楼下抽根烟,”就这么走了。
曲医生不知道他那是油盐不进,还是满心思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回头看看变得空荡荡的只剩自己一人的手术室门口,她又叹了口气,寻个椅子坐下了。
这医院里人情冷暖看多了,要想看到份真感情,也不是没有,只是难哪。
陈晟坐在黑黢黢的住院部花园里抽烟,光着上身,一会儿功夫就被蚊虫凶猛地咬了一背大红疙瘩。痒得挠心挠肺地受不了,烟也没心思抽了,耍酷也耍不了,他狼狈不堪地躲进大厅,寻了个点着蚊香的值班室门口坐着。值班的护士出门冷不丁看到深夜半裸美男,吓了一大跳,看他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发呆,以为他有什么亲人去世,同情地倒了一纸杯温水给他。
陈晟两只手指拈着那纸杯边缘发呆,食指无知觉地插进水里,直到水凉了才低头发现。
他皱着眉头看着那杯微微浑浊的水——他手指上沾了一些左轶的血。
左轶这个人就像这么一杯热水。初遇时是滚烫的,让人难受与怨恨,后来慢慢地就温下来,不知不觉、无孔不入地温柔入侵,及到后来水凉了,这人消失了,才让人想起他的好来。
两年前,从左轶屋子里离开的那一个多月里,他无时不刻不在想着怎么回去揍死那变态,怎么蹂躏他怎么践踏他,怎么把他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伤害与屈辱全部奉还回去,可是等他真的回了那间屋子,才发现自己再也走不出去了。
他把左轶改造成了最适合自己的样子,其实左轶也改造了他。他们在同室相处的两个月里深深地影响和改变了彼此,到最后其实没有所谓的征服和臣服,没有谁输谁赢,他们都下意识地在找两个人之间温和相处的最好方式,甚至谁都没有意识到对方恰恰就是茫茫人海里最适合的那个人。
情不自禁地就沉溺其中,毫不自知地就难舍难分。
交往的这两年来,他们一次架都没有吵过。性格、生活习惯、ròu_tǐ交流,无一不合拍。表面上看上去是左轶事无巨细地牵就他伺候他,但他的烟为谁戒了?酒吧和夜店为谁不去了?那些莺莺燕燕的炮友们为了谁断了联系?
说左轶使唤起来顺手那句话,当然是气话。左轶固然是个好使唤的,但难道他陈晟为了“好使唤”三个字,就甘心把自己陪进去整两年么?
这变态光听到一句气话就开始发疯,还能气到爆血管——tmd也不仔细想想,我要是不喜欢你,能忍你那根变异的狼牙棒?!早给你剁了喂狗去了!老子一个纯攻,又不是犯贱!
陈晟一想通了也就彻底火大了,觉得这次事情不能怪自己,主要是左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