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成长,他日日希冀爱护。
如今,终于把这个孩子抱在怀里。他的骨血,他与妻子的孩子,一贯稳重自持的高煦,此刻眼圈竟有热意,微微发红。
他小心翼翼低头,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小婴儿的额头。
父亲的亲吻,唤醒了沉睡中孩儿,小宝贝努了努粉嫩的小嘴,“咿呀”轻唤了一声。
高煦首尝惊慌失措的滋味,他连忙问何嬷嬷,“他这是怎么了?可是不舒坦?”他认为自己没抱好孩子。
话音刚落,也不等何嬷嬷回答,小婴儿“咿呀”两声后,紧接着眼缝儿动了动,睁开了从出生起便紧闭的双眼。
何嬷嬷喜道:“小主子睁眼了,这是父子连心,知道是父亲抱着他了。”
小婴儿的眼睛黑白分明,瞳仁很黑很亮,睁眼后也没哭闹,只定定盯着眼前的父亲。
高煦大喜,他回视孩子,好半响才低声说:“我是你爹爹,你可知晓?”
男声低沉,说不出的柔情满溢。
小婴儿眼睛阖上,复又睁开,还是看着父亲。
这么小的孩子,是听不懂的,但高煦却认为他听懂了,“好,好孩子!”
他很激动,好半响才想起刘太医,忙吩咐对方过来请平安脉。
孩子的手很小,还攒着小拳头,刘太医净了手,用帕子抹了又抹,方轻轻搭在他的脉门上。
“回禀殿下,”老太医凝神听了片刻,松手后笑吟吟抱拳,“小主子身体康健,一切皆安。”
“好,重重有赏!”
对于高煦而言,母子皆安,是他唯一期盼的消息,也是他唯一想听到是消息。
襁褓重新被裹好,父子又互动了许久,直到宝宝打了个小哈欠,努了努小嘴闭上眸子,他这才小心翼翼将襁褓交给何嬷嬷,再三嘱咐要好生照顾。
高煦也不能多留。喜讯已经传出去了,皇太子得嫡子,江山后继有人,普天同庆,皇帝的赏赐马上就会下来,他必须赶到前殿去,很多事情需要打点。
目送何嬷嬷进了内室,他才收回视线,转身匆匆出门。
一行人刚抵达前殿范围,迎面便碰上清宁宫副总管侯志平,他忙见礼,并道:“启禀殿下,陛下圣旨到。”
高煦颔首,快步赶往前头迎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惟道……”太监特有的尖利嗓音响起,宣旨的正是乾清宫大总管孙进忠。
圣旨上,昌平帝对嫡出皇长孙的诞生表现了万分欣喜,同时对皇长孙之母,太子妃纪氏表示褒奖。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赏赐。
最后,皇帝给自己的皇长孙赐了名,高璟。
璟,为美玉之光彩。
虽皇长孙的降生,填补了皇太子最后一个漏洞,让东宫地位更不可撼动,但对于这个刚刚出生,尚在襁褓中的小孙子,皇帝还是没有任何恶感的。
这个名字,是他亲自想的。
儿子命名权被剥夺,早在高煦意料之中,他早有了心里准备,心平气和谢了恩,并接了圣旨。
接受了孙进忠的恭贺,给了一个大红封,将人送出清宁宫,接下来,还有各种忙碌。
高煦脚不沾地,但他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清宁宫,也沉浸在喜悦当中。
外面诸般事宜,纪婉青一概无需多理,等她再次恢复意识时,还未睁眼,便察觉嘴里一阵甘苦味儿。
她抬起眼帘,原来是何嬷嬷拿了一把青瓷小壶,正往她嘴里灌着汤汁。
“娘娘醒了。”
何嬷嬷见主子醒来,欢喜道:“您睡了很久,想必饿了吧,老奴立即命人传膳。”
纪婉青瞥一眼窗棂子,外面全无天光,烛火已经燃起,现在夜色深沉,她一觉睡了大半天。
“嗯。”
她点了点头,一天两夜没进食,还拼命使了半天劲儿,腹中空空饿得慌。
习惯性摸了摸腹部,纪婉青这才恍然,她已把孩儿生下,慌忙问:“嬷嬷,孩子呢?”
“小主子好得很,正睡着呢。”
何嬷嬷话罢,忙起身行至数步远的悠车边上,俯身抱起一个大红襁褓。
纪婉青仰脸,这才发现,紧邻床头的另一侧,已安好了一个楠木悠车。
她万分迫切,不顾仍有疼痛的下身,忙以手撑床,挣扎着要坐起。
伺候在床前梨花等人忙上前,搀扶的搀扶,取引枕的取引枕,小心伺候主子斜斜靠坐在床榻上。
何嬷嬷小心将襁褓放在主子怀里,一边纠正纪婉青的动作,一边笑道:“他爹爹在时刻乖巧得紧,待他爹爹出了门,闹别扭哭得可起劲儿了。”
“有力气有劲儿,是个健壮的哥儿。”她笑容满面,“这会儿该是哭闹累了,哼唧几声睡了过去。”
红彤彤的小婴儿,一张小脸鼓鼓的,有些肥却不算夸张。小鼻梁高挺,看着有几分像他爹爹,只是眼睑还肿着,眉毛也淡得看不出来,其余五官不大看不出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