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答应道:“如此也好,我替云瑶谢谢老夫人了。”
……
如是过了几天,顾云瑶终于醒过来。侯府里面找来了不少的郎中,给她开了许多药方子,每天蔺老太太所住的北园里面都能闻到一股浓烈的中药味道。
誉王妃那边则每天会抽个时辰,过来同她说说话。顾云瑶虽然醒着,但身体的乏累让她不能轻易动弹。郎中说她会突然发病,是因为忧思过甚,以后一定要注意少些烦忧的想法,是以誉王妃才会每日都来陪陪她,生怕她困在屋子里真的会再憋出病来。
蔺老太太腾出了主屋叫她先养病,自己则在次间里暂且歇下了,等到顾云瑶身子更好些,能够简单地下床走动的时候,蔺老太太才和她再换过来。
她对外祖母有些陌生,一开始不亲,倒也不是在怪蔺老太太以前做事太绝,都不去瞧她之类的事,而是每回看到蔺老太太,顾云瑶总能想起那日在静雅堂外听到的,她与小姨母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祖坟里没有她母亲的尸首,那只是一个衣冠冢……
她想起前段日子她还拜过母亲的灵牌,她一直觉得母亲和祖母一样,都待在她的身边。
蔺老太太本有许多话想要问她,看到小丫头大病初愈的样子,郎中都那么交代了,不能忧思过甚,她怕提起那日的事情,会引起小丫头的难过。连叫府内的人都不许轻易提起小世子蔺绍安的近况。
蔺绍安除了傍晚找驿站歇脚外,连续几日快马加鞭赶路,已经在离开京城十来天之后就赶到他父亲那里了。
派了一封书信过来,侯府里养家鸽,比人要快,没几天蔺老太太就收到了他的那封信。信中所言他一切安好,蔺老太太想了想该怎么回信,最后下笔没有刻意去提云瑶的事情。
一连又过了十来日。这日顾云瑶揉了揉眉心,想要爬起来看看屋外的天色。躺了好多天,骨头都已经睡散架了。她趁没人管束的时候,偷偷地从床上下地。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
自从去年腊月过后,她就没病过了。顾老太太把她管得很严,头一次出府还是争取了好长时候,才得到去寺院烧香的机会。没想到,侯府的管束比顾府还要严格。真是不让她有一点的磕磕碰碰。
她每天数着日子地过,恍惚都已经二月了。都不记得元宵节有没有过去了,府里不够热闹,看情况应该是没能过去。
身边有个蔺老太太派来的,贴身不离伺候她的丫头,叫司琴。年纪和桃枝差不多大,手脚比桃枝还要利索,自守在她身边以后,多少日了不敢轻易合眼。一旦顾云瑶有动静,司琴就会过来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还有一个丫头叫墨画,平时不爱说话,但是吩咐她什么,她就会立即照做。属于行动派的。
司琴话比较多,她是家生子,从小就在侯府里面长大了,父母兢兢战战地伺候了侯府一辈子,也轮到她效力。原先她是配到蔺绍安身边的丫头,和墨画一起,不过墨画是从外面买回来的,说到底又不一样。司琴很受蔺老太太喜欢,手脚麻利,嘴巴又甜。
她被派到顾云瑶身边时很高兴,老侯爷一生征战,现任在位的侯爷也时常守在边关,侯府偌大的家业,其实人丁稀薄。顾云瑶这几日在她的伺候下,听了不少关于舅舅,还有老侯爷戎马一生的故事。
但是司琴每回要说到小世子时,就会转了话锋。那日马车吱呀呀地把顾云瑶送过来时,司琴和墨画她们也在送别小世子的家仆当中。
顾云瑶立在马车上,听到蔺绍安已走时的眼神让司琴注意到了,那个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孩子才有的眼神,顾云瑶和蔺绍安之间,本来就是表兄妹。自古表兄妹都能结亲,且顾云瑶的那个眼神,分明就很记挂对方……
司琴其实也没法解释,按说顾云瑶才七岁罢了,能害什么相思病?还是不要多舌的好,免得叫其他人瞧了笑话。
但是顾云瑶忽然忧思过甚,因此害了重病的事又该怎么解释?
司琴赶紧打消了往下想的想法,下去看看墨画那边药有没有煎好。
墨画这个人话不多,有话不多的好处,做事也很利索,不拖泥带水。每日煎药的炉子由她来看顾。
已是二月里了,春风划在人的脸上,疼得面皮发紧。司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墨画在院子里搭了个小炉子煎药,这样药味散得更快。她手里的蒲扇掀呀掀,司琴突然从后面跳出来,拍了她一下。
墨画被吓了一小跳,看到是她来了,嗔了她一声,又继续对着炉子慢悠悠扇风。
她们两个人正有说有笑,身边忽然来了一个人,浓郁的双眉,有些清冷甚至是淡漠的眼眸,小小年纪已生得很高大了,有些瘦,但一身服帖的玄衣,衬得他整个人更加挺拔英俊。
侯府里鲜少来男客,司琴和墨画更是很少看到和蔺绍安一般大的男子,此刻看到,觉得新鲜,且他长得如此俊俏。司琴不禁多看了两眼。
随后很快认出来,这人是誉王身边的义弟,好像姓纪,誉王身边的下属都会尊称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