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跟着她的丫头心惊胆战地低声道:“奶奶,您有点冒失了,原是说好了去看方二公子的,您怎么冲着方大公子就过去了呢。”
薛珍儿不当回事,她还噙了笑意:“谁知道方大公子会在那里,忽然看见,我一时没忍得住。你怕什么,就方二那个软蛋样,他能怎么样。”
丫头道:“奶奶,不是怕别的,哪怕被别人看见都算了,可是正巧落在他的眼里——”
“那又怎样,我还拿不住一个软蛋。”薛珍儿道,“再说了,他要是不同意,那刚好,我两只眼睛,也没一只看得上他,都是爹——哼!”
“侯爷也是为了奶奶好,一片苦心,都许奶奶先去看一看方二公子再说了——”
“屁,为我弟弟还差不多。”
薛珍儿脸色难看下来,声音也禁不住大了,丫头忙道:“奶奶!”
这是外面,毕竟不适合说这些事,薛珍儿冷哼一声,闭了嘴,继续走着,走回了添锦楼。
一进去,她就跟一双清澈的眼神对上了。
眼神不全是清澈,还有点凶意,所以她立刻发现了。
薛珍儿心情正不顺着,迎着那眼神走到近前,挑衅地低了头,道:“你看什么看?”
莹月脸颊涨红了——她不害怕,但是这种正面遭逢,她控制不住地还有点紧张,同时又觉得看她很不顺眼,憋了片刻,确定自己的嗓音不会抖,才道:“——我看了,怎么了?”
薛珍儿:“……”
她等着大招呢,憋半天,就给她憋出来句这?
这让她的大招也放不出来了,毕竟一楼客人呢,她也是要脸的,只能语音重重地回一句:“——不怎么!”
☆、第66章 第66章
莹月整场宴席都心神不宁。
好像始终有一根针——不,不到那么严重, 更像刺, 木头没刨好冒出来的那种毛刺一样, 似有若无地戳在她心上,让她总是不自在, 终于熬到宴席结束,她会齐了自己的丫头, 忙着就往外走。
薛珍儿见过了方寒诚,出于莫名的心情想和她说几句话, 追后面撵她:“你站着, 跑什么。我有两句话和你说。”
到底要说什么, 她其实没想好,就是想先把人拦下来再说。
不过, 她也不用说了, 因为莹月没有空理她,不想停步,转头回道:“我没有话和你说。”
顿了下,想起来放一句狠点的, “他也没有。”
薛珍儿一噎:“你——”
莹月终于把心里闷着的这股不舒服发抒发出来了些, 精神一爽, 也不想回头看她什么脸色, 脚下步子加快, 直往前走。
薛珍儿不甘心还要追, 她的丫头忙拉住她:“奶奶, 这人来人往的,您消消火吧。”
薛珍儿恼道:“你没听见吗?她冲我放话!”
恼完了她也知道不能在这场合做什么,只得冲着丫头发泄了句:“她给我等着,以后有的是机会打交道,我看她再往哪儿跑!”
丫头小心翼翼地道:“——奶奶,那侯爷的意思,您是同意了?”
薛珍儿道:“谁说我同意了?就那个软蛋——”她烦躁地转了一点话音,“我不知道,再说罢。”
她做了多年独女,父亲不吝与她千娇万宠,以至养出她这般脾性,可是,在一些要紧的关头上,她知道,她恐怕终究违背不了父亲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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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月在大门外找到了方寒霄,还没靠近他的时候,已经闻到了熏人的酒气——不是他的,是徐尚宣。
徐尚宣自觉对不住这个妹夫,男人要赔礼,最好的地方是酒桌,他咣咣就把自己喝醉了。
方寒霄起先没在意,见他喝得那么干脆,又看他那个外形,以为他酒量很好,等发现不对的时候,徐尚宣已经烂醉了,走都走不了。
他只得帮忙把这个醉汉拖出来。
莹月看愣了,等回过神,暂时顾不上自己的小心思,忙帮忙寻找徐家的小厮跟马车,终于找到了,把徐尚宣塞上去,她才回去了自家的车里。
她先上车,然后方寒霄上来,在她旁边落座。
莹月观察了他一下,确定他是好好的,没有醉。
方寒霄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脸扬眉:怎么了?
“怎么了,哼,你说怎么了。”
这一句莹月原来只是想在心里回他的,但她关不住喉咙,极顺畅地就从嘴里溜了出来。
说出来以后她有一点点后悔,疑心自己太凶,怕把他问烦了,拿余光去瞄他的脸色——一下瞄到一张放大的脸。
方寒霄整张脸都倾靠了过来,睫毛快戳到她脸上,然后才冲她摇头:不知道。
那个头摇的,之兴趣盎然,简直形容不尽。
他这么一挨近,半边身体自然跟着过来了——包括被薛珍儿拉扯过的那半边袖子。
莹月低头看一眼——她不想看到,想给他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