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闻着她的呼吸,仿佛触到了真实。
半晌,宇文凉方才起身,避免穿衣的悉索声会吵醒孩子和大人,他便取过衣物,拿在手中,身上只着单衣,并将步伐放得很轻。
到了外间,他慢慢将衣服穿好,收拾妥帖。打理衣袍时,他记起了木木的喜好,便抬了抬衣袖,果真在边角上寻到了依米花的纹样。
宇文凉出来时,方嬷嬷正在廊下打盹,仆婢不知去了何处,未见踪影。宇文凉皱了皱眉。他常年在外领兵,身边并无称心的长随,军中兵士又不能随意出营——卫兵倒是可以,但他们一直待在军中,行事一板一眼,并不擅长解决内院琐事。
岑伯善于识人,不如请他选些人送到雁城来。宇文凉一边想,一边走到方嬷嬷的身边,准备将她喊醒。
方嬷嬷这几日身兼数职,难得休息,宇文凉面显犹豫,不愿扰她这一时的清净。但木木和孩子还在内室,无人在侧实为不妥。
所幸方嬷嬷朦胧之中听见了人的脚步声,自己睁眼清醒了过来。见眼前的人是宇文凉,忙想行礼,却被他止住。
宇文凉向她指了指内室,方嬷嬷会意。他又顺势将自己的想法与她一提。
方嬷嬷目露迟疑:“这些仆婢虽算不上满意,但服侍起来尚能可用。毕竟,这屋子算不上什么深宅大院……”话头突然停住,方嬷嬷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她想,木木被他安置在此处,无名无分。若是直接从昌邑的将军府调人,只怕有些不妥。她担忧奴大欺主。
在方嬷嬷眼中,木木的身份再高不过一个姨娘,所以事关妻妾时,她才会有那样的反应——比如不告诉木木“妻”字如何念。
宇文凉回身看向内室,神色恍惚。若连下人都这样看待,那她呢,她是怎样想的?模糊间,他忽然记起了她的反应。他唤她吾妻时,她只是笑,翠眸碧绿如春,却看不到伤心,也看不到高兴。
司徒钊把玩着手里的玉笙,以指骨轻扣笙斗,仔细聆听其中的些微变化。半晌,朝掌柜摆了摆头:“换另一个来。”
新的玉笙倒颇合他意,只除了样式。
“可否在笙斗上刻一朵含苞的茉莉?”
掌柜笑道:“刻是能刻,只是您得再候上几日。”
司徒钊也笑:“一月内总能刻出来吧。”
掌柜忙道:“三五日便可。到时草民派个伶俐的小厮,直接将玉笙送到贵府上,您看如何?”
司徒钊正欲说好,却被人横插一言:“这不是我昨日定下的那支吗?”
掌柜觑了一眼司徒钊的神色,见他面上虽仍有笑,却未达眼底。心中虽有忐忑,语气尚算波澜不惊。
“成公子说笑了,您的那支还在周匠人那里,后日便能送到府上了。”
成荃目光轻佻地走到两人跟前,随意伸了伸手,想径直将玉笙从司徒钊的手里取过来。
司徒钊笑了笑,稍稍往后一退,微微侧身,把玉笙递给了掌柜,又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淡淡道:“麻烦掌柜了。”
说完看也不看成荃,转身便走。只留掌柜在身后连连应是。
成荃啧了一声,幽幽道:“看来这支真不是我的。”
掌柜唯有赔笑:“您这是贵人多忘事。”
成荃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折扇,唰地打开,一边嘁笑,一边打量着周遭的物什:“你这鹤琴斋,我也算是常来,可怎么总就遇上不顺心的事?”
司徒钊脚步微顿。
掌柜朝身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自己继续对成荃陪着小心:“您不如先坐着休息休息?最近店里恰有新进的雀舌,这就给您端上来。”
成荃微摇着扇子,笑道:“你们倒是阔气,竟然还有贡茶。”
“诶,不过是小本生意罢了。成公子不嫌弃就好。”
司徒钊听着两人一来二往的对话,嘴角一提,生出一丝讽笑。果真是昌邑的纨绔子弟。
门口的小厮见他脸色不善,忙弯腰替他将门打开,却正好有人进来,且还不止一人。
先进来的是位女子,生得娇小玲珑,姿容姣好,举手投足间带着浑然天成的世家风范。司徒钊不与她争道,将目光下意识移开,恰好望见了后一位。
神色稍稍和缓了些:“宋大人。”
宋衡朝他微微颔首:“司徒将军。”
先来的女子本向前走了几步,听得司徒钊的名号,忽然停住,回身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语气却很矜持:“不知您可是长平军中的那位司徒将军?”
司徒钊心中一讶,余光扫见成荃正皱着眉向他们走来。联想姓氏,司徒钊隐隐猜到了眼前女子的身份,待她更客气了几分。
“正是。”
成荃似是不满女子与司徒钊说话,声音刻板生硬,全然没有方才与掌柜周旋时的油腔:“你与他有什么可说的。”
女子蹙眉,随即朝司徒钊歉然一笑:“让司徒将军见笑了。”
“无妨。”
宋衡不愿与他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