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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晓得了她再无翻身之日的可能,那几个冷宫中的宫女,便更不大愿意搭理叶如栀了。
天色暗下来,屋内没有烛火,叶如栀眼前是一片黑暗。
她终于有了反应,眼中却是先落下泪来,顺着她的脸颊,无声地滴落在地上。
“罢了……”她动了动干涩的唇,模模糊糊地低叹了一句。
也是再次回到冷宫之时,她方才知晓,原来当初雍和帝初初醒来,将她打入冷宫之时,便已下令,将她的家人,全都处死了。
如今,她是真的什么也不剩下了。
仅仅是为着一个楚熠罢了,她把自己曾拥有的一切,全都丢了。
窗外的月色洒进来,银色光辉洒在她的身上,平添几分萧索落寞。
“楚熠,看来,你之于我,当真只是一场劫难啊……”
她的低喃,淹没在了无尽的夜色里,落入无边的月色中。
正文 第195封情书:报应而已
雍和帝娶了新皇后,整座魏宫都好似再无人记得曾经的静淑皇后,叶如栀。
她待在废旧的冷宫中,好似与世隔绝一般。
朦胧的月色下,逢熙整个人都染着浅淡的银辉,浸着似水的光晕。
他行走在小径上,衣似皑皑白雪,如坠雾霭波澜。
踏进冷宫的大门,院子里的萧索景象在月色的映衬下,更显几分孤寒,逢熙停步在映着灯火的门前。
他本不欲再见叶如栀,可此前种种,往事前尘,终需一个交代。
他逢熙此生,为了复国大计,也曾不择手段,也曾刀尖染血……但他身上背负得越多,人越发潦倒困苦,便越发感激这世间赠给他的缕缕善意。
不论如何,他始终欠着叶如栀一条性命,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若非是她,他怕是早已死在了牢狱之中,大越也再无光复的可能……再者说,他之前也是答应了那周氏的,会保她周全。
“是逢熙罢?”
逢熙仍立在门前,脑中闪过许多思绪,却又听得屋内传来叶如栀的声音。
逢熙眼中仍无半点波澜,也未曾开口言语,只是伸出手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待进了屋中,昏黄的烛火点满了整间屋子,而他抬眼,便见叶如栀正跪坐在一圈烛火之间,手里正捻着一串佛珠。
他蹙了眉,开口道:“娘娘这是作何?”
叶如栀抬眼瞧着他,艳丽的面庞有些苍白,之间她唇角勾了勾,道:“你以为我打算烧死自己么?”
她摇了摇头,低叹了一声:“我只是觉得冷啊……”
逢熙沉默不言,只是睨着那坐在火光中的叶如栀,隔了好半晌,他方才问道:“你可有后悔?”
叶如栀一愣,当即明白了他这话里的意思,于是她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后悔。”
“逢熙,我如今,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她抬眼望向那案前供着的一尊观音像,神色恍惚。
逢熙面上仍看不出有丝毫情绪表露,但他开口时,语气之中便多了几分讥诮:“如今这个局面,不都是皇后娘娘你一手造成的么?”
叶如栀无法反驳,她只是苦笑:“是啊,是我……一颗痴心错付,酿就今日苦果。”
逢熙听罢,却是冷笑一声:“叶如栀,你的这颗痴心,又值几个钱?说到底,你不过是被眼前的富贵荣华迷了眼,当初或许是真心,只是后来,掺杂了更多的东西罢?”
逢熙的这一番话,对叶如栀而言,便是当头棒喝。
她下意识地捏紧了自己手里的佛珠,身体也有些颤抖。
他说的很对。
叶如栀心里很明白。
当初,她一味地怨恨雍和帝无视她的真情,却不曾想,自己也是半斤八两,比之雍和帝,她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当真心之中掺杂着谎言,与更多的算计,她便早已不再是当初的自己了。
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她伸手捂着自己的面庞,半晌之后,却是轻轻地笑了。
她说:“或许,我与他之间,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是我,强求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