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柏却听得一阵恶心。
这个周春是设在乐平的制肥皂工场管事不假,也确实全家曾蒙李文柏搭救才侥幸留下性命。
正如许迈所言,李文柏见周春忠厚老实,做事又勤恳,可怜之下才给他安排了个管事的职位,原以为救命之恩下周春必定忠心耿耿,却没曾想到是养了个白眼狼,不知是收了对方多少银子,竟然昧着良心回头咬他这个救命恩人。
有一点许迈不曾说出,周春一家曾是农户不假,但广陵土地兼并盛行,周家的土地被一户地主强取豪夺了去,几十亩地一亩也没剩下,钱财也不曾拿到一分,周春求地主收他们一家做为佃户,却因为家中仅剩的壮劳力周春也已经四十多岁根本不堪使用而被拒绝,一家子别无办法,从家中被赶出来,只能沿着深山漫无目的地逃难,遇险时正好碰见李文柏这才得救。
如果没有李文柏,周春一家早就死在深山之中,现在连骨头也不会剩下了。
因周春反应快,还会算账,颇有管理才华,看人的眼光也不错,李文柏就用他做工厂的管事,谁知道竟是他背叛。
周春死死低着头不敢抬起,只觉侧后方汹涌的怒火快要将他烧穿,心中是又悔又恨。
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愿意背弃救命恩人!
李文柏和周春复杂的心理活动并没传达到雍和帝心中,这位帝王感兴趣的是李文柏如何见招拆招,于是颇为配合地问:“周春,你把制肥皂的配方带来了?”
“是,是的。”周春维持着低着头的别扭姿势,把手伸进怀中,掏了半天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草纸,“这就是从那老人家手里夺来的配方,草民愿以性命担保,东家得了这配方就交给草民,让草民按照这上面所记载的方法制肥皂,且再三嘱托对外绝不可泄露...”
雍和帝微微示意,马上有太监下去接过周春手里的草纸呈上。
雍和帝略略浏览半晌,眉头紧皱:“李文柏,这确是制皂之法,一步一步记载得很详细,你作何解释?”
朝中大哗,众文臣看向李文柏的视线愈发不善,武将们也开始有些犹疑。
许迈得意不已:“李文柏!现在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敢如何抵赖!”
顾文微微抬头看向李文柏背影,即使有昨日的夜谈,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此时他的手指已经不再敲动,等着李文柏的回答。
若认真论起来,许迈的所谓“人证物证”其实颇为无赖,两个自称是工匠的老人,一张口就说李文柏强取豪夺;工场管家拿出从东家手中得到的配方,言辞凿凿是抢来的东西。
不管是哪一方,其实都有牵强的成分。
但这个时代并不讲究谁主张谁举证,实地调查也多有水分,如果李文柏不能在朝堂上自证清白,此事定会交由顺天府尹审定,顺天府尹是孙显午的门生之一,真派人到了广陵,当然是想查出什么就可以查出些什么。
要平安度过这次危机,只能想办法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和雍和帝的面,证明配方乃是李文柏自己所创。
可这几乎不可能。
工场的配方不可能作假,只要周春一口咬定是抢来的,李文柏是百口莫辩,只能寄希望于顺天府派人去广陵乐平实地调查。
不论信或者不信,渐渐回过神来的众文武看向李文柏的视线就多了一些同情,尤其是王敦茹一系,并未参与陷害的文官,若不是雍和帝在场,几乎就要摇头叹气了。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被人挖下这么一个大坑。
李文柏静静地站在暴风中央,冷眼旁观朝中的喧闹,直到嘈杂声稍稍降下来一点,才寒声道:“陛下,请准许李文柏与此人当朝对峙。”
雍和帝点头:“朕准了。”心中有些好奇李文柏会说些什么。
“周春。”李文柏缓步走到周春身侧,“你还认识我吗?”
周春浑身一颤:“少,少东家。”
“李文柏!”许迈怒声打断,“你是要当着陛下的面,威逼周春改变证词吗!”
“许大人多虑了,此人改不改证词并无多大关系。”李文柏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周春,我最后问一遍,你呈给圣上的配方,正是工场所用,我‘抢’来的法子?”
周春嘴唇抖了抖,欲言又止,最终仍只是吐了个“是”字。
李文柏又看向自称配方原主人的老者:“老人家,你此前应该确认过周春手里的配方,是你祖传的配方没错?”
老者疑惑地看了李文柏一眼,犹犹豫豫地点头。
自诩周春保护着的许迈忍无可忍插在李文柏和周春之间,双目气得通红:“李文柏!这是大齐朝堂,不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乐平县!”
“在下不敢。”李文柏半点和许迈争辩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转向雍和帝的方向,郑重一拜,“陛下,草民请当众制皂!”
“既然周春所言配方是李文柏所抢,所谓原主也以确认其准确无误,那么按照这份配方,定能制出比之李家工场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肥皂,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