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先生呀…」我伴着堆起笑脸道:「人心是肉做的,我们作这么多年
也是作愉快,别说我这边出钱出力出人了,您得的好处也不少呀,但您…可也
得为自己着想着想呀……。」
康惕倏地闭上双唇……。
「大厦之将倾、国之将亡,都不是大使您一个人的力量可以阻止的…既然不
是您一人之力所能阻止,那又为何不先确保您自身和周遭朋友们的安全呢?」我
右手压在康惕手背上直盯他双眼道:「毕竟荣华富贵也要能享受…功名利禄都是
过眼云烟,如果沦为阶下囚…人生受尽侮辱后留得钱财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康惕短促地张开双唇随即又闭上。
「来来来,九姑这煎蛋捲的手艺真是不错,嚐嚐!嚐嚐!」我故意岔开话题
道。
康惕拿起叉子挑了两口又将叉子放下……。
「大使先生要不要来点蜂蜜呢?」我朝九姑示意道:「这边的蜂蜜都是野蜂
蜜,风味特别浓郁呢……。」
康惕无言,似乎还停留在方才我的话里……。
「好吧,既然早餐也吃完了,那接下来就谈正事吧!」我放下刀叉用餐巾擦
擦嘴道:「您这次来準备付出什么代价?」
「…?」康惕啜饮着餐后的咖啡,眼睛盯着我而无言。
「别让我开口,那就无趣了…呵呵……。」
「呃…」康惕提了口气却又阖上了嘴。
「别坚持了,你们这些殖民地子这时候哪有什么面子可言?」我放下咖啡
杯笑道:「我不动开口就是给您面子了……。」
「嗯…」康惕手指捏了捏咖啡杯把又放开,欲言又止。
「既然大使先生您这么客气,那么渊翔就不客气啰…」我笑笑续道:「那我
先把问题简单化吧…北圻我没有办法也没有兴趣……。」
「你?!」
「做人不能不自量力…」我也束起面容道:「我的实力就这么多,广州湾您
开个价或许我还有办法,但北圻与渊翔素无渊源,渊翔也力有未逮!」
康惕低头想了想道:「那北圻方面萃亭兄您可以承诺不掩护、不军
火、不协助训练吗?」
「大使先生,我还是方才那句话──大厦将倾──今天贵国还未正式向德国
投降,越南人民就已经愿意倾家蕩产、潜入我国境内準备进行武装斗争,说难听
点这是贵国过去几十年失德所致,绝非一二人之力可以挽回,而且就情就理,渊
翔也断无阻碍越南人民追求恢复自己国家尊严之理由!」
「你…」康惕整个人颓萎了下去……。「北圻的事不用你担心,我们有足够
的力量可以保卫我们的利益。」
「呵呵呵,有没有足够的力量…」我哂笑道:「你知、我知、辛慈大使也知
……。」
「你!」康惕瞪大眼道。
「贵国与德国缔结和约,内容包括将东方所有法国殖民地都移交给德国,这
早就不是什么天大的祕密…所以就如何保卫白人在印度支那的利益而言,该担心
的是辛慈大使,而非康惕先生您吧!」我故意停了停续道:「所以既然您说了要
捍卫北圻的利益,正确应该说是捍卫您与您的朋友在北圻的利益,而非法兰西在
北圻的利益吧!」
我点起第二支菸道:「但就各位的利益与您个人的名誉来说,保卫广州湾才
是问题的核心吧!」
「……」康惕沉默了许久,像个颓丧的老人道:「那萃亭兄你看呢……?」
「不需要等到签订正式和约,只要停火协议一公布,印度支那的威胁来自内
部──泰国力量太弱,不足以威胁你们在印度支那的核心利益;英国人在马来亚
与新加坡的兵力,甚至澳大利亚与纽西兰的兵力几乎都已经抽调到欧洲,同时他
们也必须面对马来人、缅甸人的起义斗争,未必有能力觊觎印度支那--所以真
正的威胁还是来自于内部,这部份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帮你,就现实而言我也没能
力帮忙。」
我弹弹菸灰续道:「但广州湾不一样,朱尔典在香港控制有廓尔喀佣兵营,
战斗力比你在广州湾的塞内加尔非洲兵强多了;更何况朱尔典后面还有段祺瑞手
上的参战军……。」
「保卫广州湾也是保护您的利益!」康惕激动道。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我笑笑道。
「我们是命运共同体呀!」康惕强调道。
「是吗……?」
「我们的钢铁厂、兵工厂、机械厂、织布厂、製衣厂…」康惕声调愈来愈高
道:「都是我们共同的利益呀!」
「是吗?」我轻轻吐出菸气道:「您刚才说到的每一项都是我【曲渊翔】个
人的产业、个人的投资呀!奇怪?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个人】的财产变成
【我们】的利益了……?」
「你!!」
「其实想想,以前在北京念书时段伯伯对我那么好,今天如果不是朱尔典而
是段伯伯到了广州湾,为了中国的强盛,这点产业又算什么呢?当然是该捐给政
府,好好为四万万同胞谋福利才是呀!」我咧嘴笑道:「况且我们曲家与段家交
好数十年,我们家里又有经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