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定中在一楼的卧室做治疗,理疗师每日下午三点准时抵达,带了一个助手,协助按摩斯定中的下肢肌肉,活动踝关节关节,按摩、热敷、轻微旋转活动,以避免肌肉萎缩、关节韧带强直。
斯太太说:“葭豫,辛苦你。”
我说:“不会。”
斯太太满心乐观:“医生说进展一切都好,葭豫,定中很有希望好起来,你不要放弃他。”
我附和地笑笑,她倒是很会自动忽略医生说的另外一方面的病情。
我也不多说什么:“妈妈,我们是夫妻。”
斯太太若是要对你好,也是真情实意的:“是啊,多好,定中娶了个好太太。”
一个礼拜后,斯太太终于将我们生活一切都打点满意,两老启程回国。
那天是大年初七,冬天下着雨,斯定中也坚持要送他们去机场。
在入闸的柜台前,斯太太依依不舍握斯定中的手,又转身拉着我的手:“要是想爸爸姐姐了,我让他们随时来看你,你妈妈能否搭长途飞机?我安排人陪她来也可以,不要惦记家里。”
我心领神会:“不会,他们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陪定中比较重要。”
斯太太叮嘱了一番,忽然又抹眼泪:“定中从小娇惯,第一次吃这种苦,你多担待点。”
我低着头,有点抱歉:“妈妈,我做得也不好。”
斯太太赶忙摇头,殷切地拉着我安慰:“不会,不会,妈妈很感谢你。”
斯定中端坐在轮椅上,望着我们婆媳情深的戏码,无声地笑了笑。
我知道,他永远不会将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他只留来折磨我。
春节过后的三月。
斯定文传出结婚的消息,新娘不是葭妍。
我的姐姐在婚礼的前一夜,在家中吞下三十粒安眠药自杀,送到医院时,已经失去意识,出现了呼吸浅慢,皮肤湿冷,血压下降和休克的中毒症状。
电话打到旧金山时,是国内的凌晨三点,我进屋翻出护照,拾起一件外套就冲向机场。
最近的一班飞机在一个小时后起飞,还不是直航班机,我需转机上海,仓促间办理了手续,斯定中打电话进来:“你去哪里了?”
我明明已经嘱咐佣人转告他,他却还来问,我只好说:“葭妍出事,我得回去。”
他说:“我打电话给你爸爸了,已经抢救过来了。”
我吸一口气忍住怒火:“那是我姐姐!”
斯定中不为所动:“你回去能做什么?”
我流泪咬牙切齿地骂:“你三哥真是个混蛋!”
斯定中忽然说:“是吗,那我大哥呢?”
我顿住了。
斯定中传来嘲笑:“我那可亲可敬的大哥将你推给我,是不是也很混蛋?”
我声音也冷了下来:“斯定中,没有的事情,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胡说八道?”
斯定中说:“回家来。”
斯定中问都不多问一句葭妍的情况,我寒着心冷冷地答:“飞机一个小时后之后起飞。”
斯定中声音带着沉闷的不快:“回来,不要回去。”
我咬着牙忍道:“我看看我姐,她没事我就回来。”
斯定中凉凉地冷嘲热讽:“李葭豫,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回去?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你就撒了腿一样朝着国内跑?你是想回去看你姐?还是想回去看另一个男人?”
我气得浑身发抖,疯了一样地站在候机厅里大吼大叫:“斯定中,你有没有人性?你到底是不是人?那是我亲姐!斯定文跟她好了二十年,她等了他多少年一心一意以为自己一定会嫁给他!他就这样一脚把她蹬了?你们斯家的人到底有没有良心!我回去看谁了我?我还不能回去了吗?是,我是嫁给你了,可你有做我丈夫的样子了吗,你有关心爱护我家人了吗?斯定中,你别欺人太甚!”
我抬手将手机狠狠朝垃圾箱砸去。
伴随着一整巨响,手机在垃圾箱里轰地摔到了底。
四周拖着箱子步履匆忙的旅客都被震住了,对面椅子上的一位西装革履的老先生,依旧端坐稳如磐石,他正好在我的正对面,对上我的目光,友好而同情地抬了抬眉毛。
☆、第40章 四十
十五个小时后之后,飞机抵达云顶国际机场。
耳边回荡着熟悉的语言,熟悉的人种在身旁穿梭往来,我站在机场的大门,看到高速路上的繁忙的交通,离开不过短短几个月,却漫长得仿若隔了两世。
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只在接电话的时候跟爸爸说要回来,直接出去搭了一辆出租车去医院。
我在车上用手机浏览了一下本埠的新闻,社会版头条的大幅图片正是斯定文的婚礼新闻,刊登的照片自然是俊男美女佳偶天成,看报道女方还是国内高等学府毕业的硕士,新娘才气美貌兼备,媒体纷纷赞颂她嫁入豪门。
我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