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高院的台阶。
我替方律师抱着宗卷,站在下面的停车道,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非常的凄凉。
孟宏辉另外有重要事务待办,吩咐我跟方律师将邱女士送到了家中,那是家徒四壁的一个家庭,门檐上还挂着白色的挽联,邱小杰死去后,家里只剩下年迈多病的母亲,和一个妹妹,妹妹还在读高中。
她们的父亲早已经去世多年,母亲常年患有慢性病,据说邱小杰做陪酒小姐,一直供着妹妹读书。
我们好言好语地劝了老人半天,只是老人思维完全混乱,一边哭着一边颠三倒四地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回女儿有多好,孝顺懂事,又说自己从不做恶事供菩萨为何遭到如此报应,一会儿又说孟律师是大好人,一会又说自己没用养不大这两个孩子,哭到泪水都流干,只捂着脸呜咽不止。
左右邻居闻声而来,断断续续地帮着开解,我们在屋里陪着坐到了下午,等到小女儿从学校回来,叮嘱了几句,才起身离去。
离开时,方敏华将一个信封塞到女孩子的手中:“这是孟律师给你们的,他说矢绺的,请务必不要推脱。”
那个年轻女孩子死命缩着手不肯收,低着头不断地哭泣。
最后放敏华往桌上一放,拉着我飞快地跑了。
第二日传来悲惨消息。
邱小杰母亲在夜里投河自杀。
那日我在律所,孟宏辉从外面回来,应该也已经得到了消息,黑沉沉的一张脸。
当天傍晚斯爽过来,陪孟宏辉吃饭,还顺带将我也拉上了。
饭吃到一半,斯成过来,然后我们去了酒店餐厅楼上的一间会所酒吧。
孟宏辉情绪不佳,整个晚饭都没说几句话,斯爽也非常体贴,安安静静的。
斯成过来了也没说什么,只一直陪着他闷闷地喝酒。
我和斯爽坐在包厢外的小厅聊天。
斯成脸色也不好,我听斯爽说,他这段时间事情多得很,斯定文在集团内经营多年,自然结下深厚的关系网络,他贸然接管,诸多制肘,很多事使唤不动人,只得亲力亲为。他本来也不是有耐心的人,有时态度激进,回来还被老爷子召进书房训话。
我们转回去时候,看到他们两个在聊以前大学的旧事,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不知道争执什么。
大约是酒精作用起来了,孟宏辉大声地喊:“阿爽,快快过来。”
斯爽凑过去:“你们又吵什么?”
那么些酒喝下去,斯成脸色却越发苍白,不过神情倒是愉悦的:“老孟说,当年他追你的时候,我们在后门那间绿岛,我输给过他两次,你给我作证,有没有这回事?”
斯爽装模作样地想了半天:“好像是——有那么一两次吧——”
斯成一敲她的头:“这还没嫁呢,就帮外人挤兑你大哥了。”
他声线沙哑,话没说完,忍不住低头咳嗽。
我的心莫名地紧了紧。
孟宏辉一拍桌:“不服说嘛,那今晚再来!”
斯成不理他:“唉,我状态不好,趁人之危,胜之不武。”
孟宏辉转头和我调侃他:“唉,小豫儿你都不知道,我们斯大少爷身娇肉贵,事情一不顺心就要闹失眠,我昨晚在他家,才知道他这段时间晚上都混着安眠药物喝酒。”
斯成没好气地抬脚,一脚踹翻了他的椅子,孟宏辉反应不及,仰面摔倒在了地毯上。
我和斯爽幸灾乐祸地大笑。
孟宏辉冲着斯爽招手:“阿爽,快来救我。”
斯爽笑吟吟地说:“唉,老孟,我亲哥生气了,你先在地上待会儿。”
孟宏辉干脆一个翻身,在地毯上坐着了。
斯成冷冷地说:“你给我一周日夜颠倒飞八个时差试试?”
孟宏辉举手说:“好啦,知道你忙。”
斯成身体明显不适,喝到一半就有些醉了,他理智地收手,却倒在沙发里睡着了。
沙发宽大柔软,可毕竟不甚舒适,他皱着眉头,若不是累到极点,怎会睡得着。
斯爽过去给他披了件西装外套。
斯爽跟孟宏辉说:“这段时间,你叮嘱他注意一点身体。
孟宏辉随口应了一声。
我凑过头去:“成哥哥对身体也真是不上心,感冒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好。”
孟宏辉叹了口气:“工作太多了,他心底也不好过,你明知道你爹疼爱他,多次暗示要将家业交予他接手,他却不能按照他期待的方式去活,父子争执不断。”
我们盘腿围坐在地毯上打牌。
输了的人要接受惩罚,斯爽用两片牛肉干夹了厚厚一层芥末,孟宏辉咬了一大口,然后抱住她哇哇地大叫。
斯成被我们吵到醒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望了一眼四周,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身处何地,随后坐了起来,拿了个玻璃杯子神色恹恹地喝柠檬水。
孟宏辉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