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只怕也会知道。若崔季陵还维护她便罢了,若不维护,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且不谈崔季陵会不会为了抹去当年自己做下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杀了她,她现在算什么一回事呢?借尸还魂?只怕会被活活烧死。
便犹豫至今,一直没有痛下决心来。于是现在听到姜老太太问起崔季陵的事来,便侧身倾听。
就听到崔老太太在含含糊糊的说道:“他今日原是想要来的,但是公务繁忙,竟是来不了。我临出门的时候她就托我对你说一声,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但崔老太太实在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她这样含含糊糊的话,还有面上躲躲闪闪的神情,不消说姜老太太这样精明的人了,想必只要双眼没有瞎的人都不会信。
姜老太太便哦了一声,没有说话。不过心里也有点不大高兴。
再如何崔季陵身居高位,但崔姜两家到底是世交,今儿她过寿,崔季陵过来一趟也是很应当的事。哪怕他就只是来给她拜个寿然后立马就走了,也比现在这样压根就不来的好。
也太不尊重人了。
崔老太太也看出她的不高兴来,想了想,长叹一口气,就低声的说道:“若是旁人,这话我肯定不会说,但你不是外人,这些家丑对你实说也没什么。”
声音压的更低了些:“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前些日子好好儿的,淋了一场大雨回来,整个人看着失魂落魄的。我去见他,他跟我说什么他原本应当是有一个孩子的,若那孩子还活着,现在也有九岁了,会叫他父亲。我想问明白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却不肯跟我明说,只叫我出去,且再不允许我踏入他的书房和卧房一步。我就只听下人说,自那日之后,他就一直病着,也不思饮食,晚间也不肯好好睡觉,除了处理一应必要的公务,他就只静坐着发呆。前几日我偶然在府里碰到他一次,就见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我心里急的跟什么似的,偏偏一点法子都没有。你叫人送过去的帖子,我何尝没叫人给他送过去?我也盼着他出来走一走也好,身上好歹能沾点人气儿。但现在他那个样子,我总觉得这世上再无他会挂碍的东西了。我真担心......”
说着,就一脸愁容,长吁短叹的。
姜老太太少不得安慰她几句,叫她宽心。又问她到底事出何因,为何大都督忽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姜清婉却无暇去想崔季陵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她脑中反反复复的只有两个字,如炸雷一般响起,震颤着她的心神。
孩子。孩子。若还活着,算起来现在也有九岁了。
她不知道崔季陵已经知晓她当年离开时怀有三个多月身孕的事。实际上,在甘州的时候崔家没有一个人知道。崔季陵当时离开甘州,更加不会知道。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还是到京城的路上,孙兴平见她连日呕吐高热不止,叫了个大夫过来给她诊治她才知道。
所以崔老太太说的这个孩子,姜清婉理所当然的以为这就是孙映萱当年跟她提起过的,和崔季陵的那个孩子。
枉她这些日子还一直在想当年的事到底有没有冤枉崔季陵,还想着到底要不要豁出自己的这条命去赌一把,当面去问一问崔季陵那些事......
但是现在看来,既然他和孙映萱的那个孩子是真的,那当年的事,极有可能就是真的。
她上辈子就是死在自己的识人不清和愚蠢上,这辈子差些儿也死在这上面。好在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难掩心中悲痛,就找了个托辞,远离人群,想要到花园子里面去透透气。
所以就没有听到她走后,崔老太太继续在跟姜老太太低语:“......听他话里的那意思,那孩子,应当是我那个儿媳妇的。但我当时竟然压根就不知道她怀了身孕。”
若知道,她哪里还会提让崔季陵纳孙映萱为妾的事?也不会在崔季陵拒绝此事,离开甘州去京城的那段时间里越发的苛待姜清婉了。姜清婉后来也许就不会离开......
那她现在也是做祖母的人了。而且那孩子说不定就会是个男孩子,崔家也就有后了。
想到这里,崔老太太心中就很黯然起来。
头一次,很后悔当初那样的对待姜清婉。若不然,现在崔季陵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姜老太太就柔声细语的安慰她。只是才安慰了几句,忽然就见有个小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脸的焦急:“老太太,您,您快去看看二姑娘。她的脸,她的脸......”
当着堂屋里这么多的女眷的面,这个丫鬟做事说话竟然这般的不稳重,姜老太太很觉得丢了面子。不过女孩儿家,一张脸可是很重要的,她肯定也很关心。
就叫了那个小丫鬟过来,叫她轻声的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二姑娘的脸怎么了?
就听那个小丫鬟惊慌失措的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就看到二姑娘脸上忽然起了很多红点子。二姑娘还说刺痒难当,忍不住的就用手去抓。结果越抓越痒,现在,现在她一张脸都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