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严师傅洗漱换衣,扮上妆,扎上头,穿一身青褂就嗒嗒地迈进里院,再也不见人影。
“剩下的,给我睡觉!”严师傅厉声低吼,转身出屋,很快灯熄了,全院笼在黑夜里。
大瓜子早不和这些师兄弟一起睡了,她和一个管饭的嬷嬷睡在后厨房,趴在窗户上还能看见徐老公那院里透着点亮。
“鬼来了!”
大瓜子吓得差点叫出声,一回头,看见小瓜子笑嘻嘻冲她笑,她气得举拳头要揍他,他却伸出一只手指压在唇上,又指了指床铺上早睡的嬷嬷。
大瓜子不解,小瓜子挥挥手,示意让她出门,大瓜子一颗心轰轰猛跳——这弟弟,真是越来越调皮,大半夜二人不睡觉偷溜出去,被人发现不得一顿毒打?
小瓜子不管,早不小了,大半小子,过了倒呛【注2】,执了大瓜子的腕子就往院子里走,沿着走廊,他伏在她耳边吹气:“姐姐,咱们偷着去看看徐老公都考核些什么,你看怎么样……”
不知怎么,一听这句,大瓜子有种不祥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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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出自晚唐诗人韩偓《已凉》
【注2】倒呛:唱戏人的成长变声期,从童声变成成熟,尤其男子变声失败很有可能会影响梨园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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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熟弟落(四)借东风点灯惊淫事,扮红佛闻香迷乱情 七x ( 凉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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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熟弟落(四)借东风点灯惊淫事,扮红佛闻香迷乱情
深更半夜,里院早下了锁,姐弟俩只能从后院翻墙而进。
二人身瘦手长,练得筋骨柔软灵活,一个驮着另一个,比小时候摞在一起还高,蹭蹭就爬过墙头,顺树而下,平稳落地。
“咱俩回去吧。”大瓜子有点不放心,仍扯着小瓜子的手袖,小瓜子扭头做了个噤声动作,又把人往自己身后揽去,探脑袋去看徐老公房里的虚光。
猫腰细步,二人并排走到窗户底下听,里面咿呀咿是师兄唱的一段《借东风》。
庞统献计连锁战船,曹操大喜,以为此番顺流而下必将灭吴,周瑜见操中计,江台观望,不料独缺东风,周瑜忧思成病,遂求助孔明,借其法力,搭筑坛台借东风。
师兄唱得颤颤悠悠,本该稳敛的人这会儿也听着紧张,大概没有胡琴小鼓伴奏,郎朗却无韵。
“嗯……”阴声一鸣,是那娘娘的嗟叹——“罢了罢了……同我点一盏灯来。”
师兄喏声连连,窸窸窣窣,再听一声嘤咛,是娘娘低声的笑:“小崽子……长得大了。”
师兄声音古怪,似是压着嗓子低哼。
两个瓜子心下狐疑,都忍不住从窗格镂空花瓣里去瞧,纸质底儿窗绢,口涎一捻,手指划破窗口小缝,一股奇异幽香顶鼻,小瓜子的眼睛凑过去,当下心头一热,怔住了。
里头的屏风画卷半遮半掩,瞧不全床上的风景,却可见那娘娘的红裙脱满一地,床尾四条裸腿儿的叠加扭捏,看不见二人脸庞,倒见身影似盘蛇般交缠——
娘娘哼咛:“你这大棒槌倒是看得让人欢喜,待我咬落一回。”
师兄慌忙:“徐老公……您……您……”
“你越这般挣扎我越欢喜,不过……你也不要闹,这院里的哪个不是我的人?你若喊破了嗓子,你师父他们可先要办了你……”
师兄大概吓瘫了,想起身,那娘娘又压下去:“想成角儿就老实点……泄了密,可别怪那白字黑字儿的约,我可一律打死……”
师兄再也叫不得,生生被吞了声音。
大瓜子也听着了,抢着往窗洞眼儿去望,小瓜子却一把拉住她的手,手心里都是汗,抑不住的抖。
“谁?!”
忽地一声猫叫。
小瓜子拽着大瓜子就狂奔,往那后院墙头奔,翻墙是来不及了,索性一窜,钻进旁边一堆柴火垛。
嘘嘘!
二人躲在一丛憋闷狭窄的柴草里,屏息耳听,等了片刻,没有声音,便知无人追来,大概虚惊一场。
“你瞧见什么了?”大瓜子倚在小瓜子身上,两手勾在他脖子上,贴着耳朵问。
小瓜子全身一僵,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他家姐的身子怎么那么软,领子里还透着点热气氤氲,一根松软长辫就在手边,一摸就摸着那发梢,她的头发怎地如此厚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