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县令说完,轻轻瞥了眼一旁的世子殿下,仍是嘴角微翘看着那个姑娘,只是总觉得其中味道好似不对,与那个特地从临郡请来这清倌人的本地大户对了一眼,那大户又看向旁边的花楼管事,得来的是无奈摇头的回答。
大户收回了目光,看着这场不致因何而起的僵局,默默拿起了酒杯,只是手颤得厉害。
没理会桌上那群人的变化,陈杅仍是坐在桌上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那个红衣侍女,而左手拇指已扣在了剑柄之上,这女子的唱功在江南属于中品之境,一般江南的花楼中都有一两个这等中品清倌人当做压轴之用,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在江南跟着那个江左少女混吃混喝了数个月的陈杅对江南清评虽然不怎么听懂过,可用来唱的词的平平仄仄其中韵调却是清楚的紧。
藏华楼里那些词牌原本与当今主流的唱法,因为春秋一场屠杀所以有着细微差别,虽然少有词句更改,可韵调之上的区别却是很多,曾听过门出东越大族的娘亲唱过原词的陈杅初听那首折花令自是惊奇,竟是南唐的原味宫词!
而第二首的宴清都更是纯正,恐怕自东越亡国之后还未有第二人听过这等真真正正的原词!而那时,陈杅心中已由惊奇换做了疑惑,南唐东越的词牌都会唱,那南楚又如何?
所以陈杅特意让那女子唱南楚皇帝最喜爱的阳关曲,不过虽然那个红衣女子还未唱出口,但见那女子模样陈杅心中已有了大概,这小女子,当是南楚之人。
空气一瞬间的禁止,红衣女子冲着陈杅浅浅一笑,轻动身姿,展开了手中折扇,身形婉转,开口是地地道道的南楚戏腔!而一旁的妹妹见姐姐的样子微微停顿了下,很快对唱了下一句,宴席上,两个身形翩翩的女子对唱的却是里里外外透着边关黄沙的阳关曲!
陈杅看了眼那姐姐手中的折扇扇面,画着的是君子之兰,看模样虽不是大家手笔却仍显细腻,算的了上品。
不算大的屋子里,六尊铜制的烛台放在四周,而烛台上又是三盏青灯摇曳,照的屋内之人背影身影显得高大,而吃够了酒肉的人也不得动弹,都跟着世子殿下听着阳关曲最后一段的结束,如今这首词若是不唱完,整间屋子便没人敢走。
到最后,两个清倌唱词人中的妹妹接的最后一句西出阳关无故人,曲调苍凉,听的人好似身在大漠之中即将远离中原,足令人惋惜不止。
唱完,两个若是让陈杅打分,那皆是七十五文以上的姐妹俩收起了手中折扇,站在一起对着作者的世子殿下低头行礼。
一曲阳关闭,陈杅看着那两个双生莲,轻闭上了眼,细细品味着那曲阳关曲之中的边关黄沙与家国梦,最终陈杅缓缓睁开了双目,笑道:“不愧是南楚皇帝钟爱之词,果然当得起词中极品!可南楚终是死了,词留下便是留下,为何还要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国家争相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