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她这一方小院倒也清净,只有怜儿时不时来探望,与窅妙说上几句话来打发这寂寥的时光。
这一天,窅妙正自己躺在木床上发呆,却见怜儿神秘兮兮的跑进来,窅妙看见她这幅模样,不禁有些好笑,便支起身子来,问道:“这可是有什么事?”
怜儿看了看窅妙,便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你可知俪妃?原本该是过了头七下葬,可不知怎的,竟然要将俪妃的尸首搬离宫中,运到西山的寺庙里去,我来时还听姑姑们说,还不能葬在皇陵里。”
喘了口气,怜儿又自顾自的念叨:“也不知这俪妃娘娘是怎么得罪了皇上,竟然要落得如此下场,哎,你知道吗,听说是她和一个侍卫——对食儿啦。”
窅妙听罢,瞪了一眼怜儿,厉声说道:“宫里最能惹事的就是嘴!”
怜儿看到窅妙这幅样子,立马噤了声,只是瞪着大大的眼睛惊恐的看着窅妙。
窅妙叹了口气说道:“你该是知道我是为了你。”
怜儿听罢使劲的点了点头,许久才缓缓的嗫喏道:“窅妙姐姐。你——好像变了。”
窅妙听后一愣,然后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姑姑说要让咱们这些个人明日去打扫一下灵堂,姐姐你准备一下。”
窅妙点了点头,便说道:“怜儿,你先回吧,我有些乏了。”
怜儿走后,窅妙一个人倚着床,静静的呆坐着,她只是不知道,毅桓将她的尸首送出宫门,是不想再看见自己,还是他记着自己当初说想要出宫的痴话。
叹了口气,窅妙告诉自己,不要再给自己无望的幻想,他都不信自己,又怎会记着自己说的那些梦话?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做多情,于他,自己也许不过是一个有趣的玩偶。
可无论怎么想,毅桓那句:“砚儿,此生定不负你。”却仍在耳边不停的响起,往事如烟,坠入现实,落入红尘,隐隐绰绰,却再找不到曾经的欢乐。窅妙思索间竟不自觉的留下了眼泪,一滴滴湿染了衣襟,她扯起嘴角绽开一抹淡淡的笑容。。。。。。。。。。。“原来还是会痛啊。”
第二日,窅妙便随着怜儿一同去了灵堂,平日里热闹非凡的椒娥殿此时却是寂寥凄清,昔日姐妹相称的几个妃嫔似是生怕惹上是非,唯恐避之不及。
人生不过如此,穿插而入终是路人,不过黄粱一梦,何必介意于怀?
微微勾起一抹笑容,似是嘲讽,似是醒悟,窅妙安静的步入故居,像是一个旁观者般,漠然的看着曾经熟知的一切。
“窅妙姐你看前面就是那俪妃的棺柩了,这殿里也是凄清,俪妃是气数尽了。”怜儿的一席话让窅妙不知如何接话,便不做理会,径直的走到摆放棺柩的地方中去。
此时的殿内倒也没有几个人,窅妙便踱步过去趴在棺木上,端详着棺木里的自己。
棺木里的人早已没了气息,安静的躺在里面,嘴角微微勾起,那笑容苍凉得想让人落泪,尽管窅妙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看到自己躺在棺木里的身体还是不禁有些错愕,她只觉得有一股电流直冲心脏,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柱一般,只能瘫软的撑在棺木上使自己不至于瘫倒在地上。
怜儿看到窅妙这幅样子,刚想要上去提醒,便见一人向这里疾步走了过来,待看清来人时,不禁瞠目结舌,慌忙中只得俯下身去道:“奴婢,怜儿拜见皇上。”
毅桓没有理会身旁的声音,而是径直走到殿堂内,看着伏在棺木上的窅妙怒斥道:“何人在此?”
身旁躬身候着的李仁喜在旁默默地捏了一把汗,慌忙过去尖着嗓子道:“见了皇上还不下跪?”
窅妙脑子早已是一片空白,听到这声音,便缓缓的回头,毅桓的俊颜瞬间映入眼脸,本已破碎的心似乎又迎来了一击重磅,瞬间粉碎殆尽。
回忆似水悄悄的融入脑海,一幅幅一帧帧在眼前轮回转过,短短的几秒,窅妙却觉得自己已是回顾了一生。
瞬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奔涌而出。
毅桓看着窅妙心里泛起了一股无名的情绪,无关愤怒,而是一抹熟悉的感觉直冲心脏,酸涩的味道哽在喉咙里挥之不去。
“大胆宫女,竟然对俪妃遗容不敬。”定了定心神,毅桓冷言说道。
“奴婢不敢。”窅妙跪在地上,低垂着眉目回道,然而,眼里却满是嘲讽,——不敬?她碧砚在这宫中何时受敬过?那时的自己只为他活着,她不争不抢,忍受皇后的百般刁难,只是因为她相信,毅桓爱她,所以什么她都可以承受,然而现在,她还剩下什么?呵,真是讽刺,自己不过是个笑话吧。
毅桓看着眼前跪倒的人,没来由的又是一阵酸涩,“自己终是对不起她。”这样想着,竟不自觉的俯身轻轻勾起了窅妙低垂的脑袋,当看到那一双像极了碧砚的眉目里隐约藏着一份嘲弄时,毅桓的眸子沉了几分,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说话,焉得,他快速的放开抵着窅妙下巴的手,然后回身,背对着窅妙沉声说道:“李仁喜,今天起,她就是我御前的婢女,你去办吧。”
说罢,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椒娥殿。
李仁喜慌忙跪下答到:“奴才遵旨。”窅妙慌了慌神并没有想到毅桓竟然会这样做,不过马上,她便反应过来,对着门外那抹黄色的身影说道:“谢主隆恩!”,如果这是命运赐予的机会的话,那么就欣然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