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屿铭低头看着脚下,没有说话,身上的气息清冷寡淡,让人猜不透他此时在想什么。
“妈……不关我哥的事。”
病床上,裴安安虚弱的声音传来。
何芳敏见裴安安醒来,连忙走到她身边,原本寒气逼人的脸庞露出一丝笑容。
“安安,你醒了。”
裴安安没有回答,环视了一下四周。
偌大的病房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心底里的失望跟落寞缓缓袭上心头,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
是啊,在她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她又怎么还敢奢望雁初姐会原谅她呢?
就连她自己,都无法原谅。
想到这一些,裴安安的心里生出一股浓浓的自我厌弃。
为什么要救她?
为什么不让她死了算了?
为什么要让她痛苦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抬起双手,紧紧覆盖在脸上,低声呜咽着。
肩膀也随之颤抖,就像是一朵随时凋败的落花一般。
*
那天过后,沈雁初没有跟裴安安再见面。
冬奥会即将到来,她几乎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投入到这上面。
路城倒是去医院看望过两次,裴安安的状态很不好。
身体的伤虽然痊愈了,可她的精神状态却差到极点,濒临崩溃。
整个人犹如一块儿翘在悬崖边缘的石砾,轻轻一吹,便会跌入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血?”
沈雁初窝在路城怀里,缓缓开口。
“明知道我的一句原谅就可以让她解脱,不再这么痛苦,可我却迟迟没有说出口。”
路城抚摸着她的头发,微微摇头。
“不会。”
如果她真是冷血的话,那天就不会仅凭裴安安的一通电话,怀疑她出了事,急匆匆地赶去救她。
更不会明知道自己不能坐电梯,却为了争取时间,打破她这么多年来的习惯跟恐惧。
也不会每次他从医院看望裴安安回来,她虽然表面上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却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听裴安安的病情。
“你希望我原谅她吗?”
沈雁初抬起头来问路城。
“我希望你能快乐。”
路城微微低下头,眼底深处有一抹柔色缓缓流淌出来。
这些天来,她又何尝不是在折磨着自己。
沈雁初笑了笑。
“我想,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路城没有问她打算怎么做,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沈雁初在他怀里磨蹭了几下,她的头发软软的,发丝轻轻扫过男人颈间的肌肤,带来阵阵酥痒。
“你就不怕把我给宠坏了?”
“我只怕,怎么都宠不坏你。”
她明明只有21岁,正是活泼灿烂的年龄,却太过成熟懂事。
有时候,甚至成熟得让人心疼。
只想多宠她一些。
*
医院里,裴安安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四个字,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渐渐氤氲出一层雾气。
“我原谅你。”
这四个字就像是开关,将她这么多天来压抑着的痛苦统统释放出来。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沿着脸颊流淌下来,滴落到屏幕上。
“妈,你能帮我联系一下吗?我想发表道歉声明。”
这些天里,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地麻痹自己。
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洗脑,她没有做错。
即使是错了,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失误而已。
可是,她内心却很清醒。
错了,就是错了。
无论她再怎么逃避,也磨灭不了这
个事实。
听到裴安安的话,何芳敏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