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冰花蓝地大理石所制,雕着出水莲叶纹,清雅不俗,叶绮相信会很适合崔逸峻的品味。
崔逸峻算得上的人中龙凤,出身官宦之家,自己又勤奋好学,二十二岁就中了进士二甲第十二名,因为成绩优异被选为庶吉士,这几年一路升迁,还不到三十岁就已经做到吏部的正五品郎中了,当年崔次辅可是拼到快四十岁,才做到户部郎中的呢,崔逸峻相貌好,家世好,仕途晋升得快,前途一片光明,就连当今皇帝都曾经萌生过招他为驸马的想法,无奈皇帝亲生的几个女儿年纪太小,而先皇的女儿们年纪又较大,只得作罢,但听说肃亲王好几年前就想为他的独生女儿常乐郡主招郡马,却始终没有成功,京城贵女圈的人谁不知道崔公子的大名呢,那真是无数贵女心中的梦中情人啊!
最令叶绮不解的是,她这位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表兄已近而立之年,却始终不娶,舅舅急得眼冒金星,舅母表面做着样子的着急,心里却幸灾乐祸,只因无论身份如何尊贵,家世如何显赫的贵女来暗示结亲之意,崔逸峻总是坚定的放言此生绝不婚娶!崔家人起初还当他是年轻不知轻重的狂言,可一年一年过去,崔逸峻果然绝无婚娶之意,刘氏隔上一段时候,便要对她结交的那几个贵妇说上一通她如何如何为继子的婚事操碎了心,而继子崔逸峻却不知好歹不怕让崔家断子绝孙的话。
其实叶绮的头脑中也曾闪现过一瞬间的该死的念头,这位表兄不会是……那个……有断袖之癖吧?但崔逸峻官场上同窗好友虽多,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种,平日当差就住在吏部的值房里,休沐时就住在崔府,生活作息极其规矩,叶绮只是滑过这样一个念头,就深深地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自责了。
叶绮对这位表兄印象极好,在崔家对她和逸书逸棋逸画一视同仁的除了崔逸琴就是崔逸峻了,只不过男女有别,叶绮与他相处的时间远不及与大表姐相处得多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杜甫《客至》: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盘餐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馀杯。
☆、人生自是有情痴
这里叶绮挽着崔逸峻的胳膊招呼他坐下, 依兰托着连环洋漆小茶盘送来两碗明前龙井, 碧绿的茶汤清澈纯净,缕缕茶香沁人心脾, “少爷,尝尝咱们的龙井!”依兰见了旧主人,自是高兴, 谁知崔逸峻心不在焉,竟没认出依兰来, 叶绮冲依兰摇摇手, 心想崔逸峻必是旅途劳累, 又亲自让他,“表哥,喝茶!”叶绮出嫁之后难见故人,此时一见了崔逸峻,心中十分欢喜。
“这个……不忙……”崔逸峻似乎对叶绮的好茶并不怎么感冒。
叶绮却只当是崔逸峻初到罗家腼腆, 一手捧过茶盏, 一手拉过崔逸峻的手, 非要劝他品尝。
梅果儿端来两只斗彩碟子, 盛的是胭脂酥和如意饼,叶绮亲自布让,崔逸峻推辞,叶绮捏起一块胭脂酥,送到崔逸峻嘴边,撒娇道:“表哥尝尝嘛, 您以前不是最爱吃我做的点心吗?”
崔逸峻展颜一笑,道:“阿绮,你嫁了人,仿佛比原先更活泼热情啦!”
是吗?叶绮怔了一下,想想可能是吧,当初在崔府的时候,叶绮是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一举一动生怕旁人耻笑了去,遇着年节饮宴之时,崔府的姑娘们与崔逸峻皆是亲生兄妹,彼此不避嫌疑也断无人敢多言,可她这个表姑娘身份尴尬,所以就算崔逸峻对她亦如亲妹子般照拂,叶绮却从不会与表兄玩笑打闹,就算她在心里对表兄如亲生兄长般敬重,可谁知道崔府那些爱嚼舌根的下人会给她罗织出什么闲话来。
现在可不一样了,她已为人妇,即使罗慕之不在身边,也如同山一样是她坚实的依靠,如同大树一样为她遮风挡雨,在洗心居这一方天地中,叶绮是皇后,而把她宠成皇后的正是罗慕之。
这些女儿心事,当然是无法对崔逸峻说的,叶绮只是很幸福地眉眼弯弯,道:“是吗?是我忽然见到表哥太高兴了吧!”
叶绮这样热络,崔逸峻也不好拂了表妹的心意,才想拿起一块点心尝尝,终究还是抽回手,他满腹心事,就算龙肝凤髓摆在面前也食不甘味。
崔逸峻眉心笼着一丝忧愁,“阿绮,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特地向吏部告了假赶过来的,找你有一件极要紧的事!”
“哦?”叶绮知道表哥对朝廷的差事是最勤奋不过的,居然能告了假不远千里来杭城,必定事非寻常。
崔逸峻道:“有一件事,妹子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表哥这条命就在你手里了!你们罗家新的素罗织法是从哪里学到的?”
此言一出,叶绮脑子里就“嗡”的一声,她知道崔逸峻是个老成持重的人,从不曾言过其实,他把话说得这样严重,难道罗家的素罗生意有什么危及性命的关节?难道崔逸峻在吏部当差时得着了什么要紧的消息,才会不惜告假跑到这千里之外的杭城来见叶绮?叶绮并不惧自身祸福,她最担心的是罗慕之。
“表哥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