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那天晚上,她决绝的当天晚上。从出租车上下来,房子一片漆黑。连姨已经回家了,晚饭倒是好好的摆在桌上,已经凉透。她坐在桌边没有一点胃口。她把家里所有灯打开,坐在沙发上,将电视声音调到最大。
依旧无聊。
“到了给我发个短信……”“如果你以后逃课没地方去就到这来。”
她换了身衣服打了个车,家里的灯亮了整夜。
“不逃课没地方去,也可以到这来吗?”她站在台下看到他注意到了自己,拿出手机,发了这条短信。
“当然。”他抽空回复。
“我到了。”她写,还没来得及发,他已经走下来了。
“我看见了。”他说。“不过我本来是让你到家发的。你怎么进来的?”他是指她未成年和门口保安的事。
“走进来的。”
“大大方方的?”
“需要鬼鬼祟祟的吗?”
乐队解散了
9
她钢琴弹得很好,或者说很精准,是不断练习的结果,当然这并不是说她天资不够。
完美女孩。
妹妹12岁的钢琴比赛拿了第二,对第一名的女孩有着这样的印象。
他小时候也学过钢琴,但很快就放弃了。
现在,他是鼓手,又遇见了“现在,她是坏女孩”的她。
“这么晚出来,家人不会担心吗?”他试探性的问。心理大体已经清楚答案。
“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可她不是真的坏女孩。这个年纪,哪有谁是真的坏女孩?
“键盘,”她眼光在台上扫了一圈。“我想学一下,有人教吗?”
他笑了,旁边桌有两个女孩小小的尖叫了一声,她们盯着他不是一两分钟了。“今天没有,明……啊,以后会有,学校有擅长的同学。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就明天,我去你们学校找你还是直接来这?”
“哦,你是一中吧?来这似乎近一些。不过学校那边……”
“不用回台上吗?”她岔的生硬而明显,语气理所当然。
“哦,嗯……那你先坐在这里,如果有人跟你说话不用理他们,我让他们给你拿杯果汁。”
“谢谢。”她说“谢谢”时大概是条件反射式的微笑,是那个完美女孩的微笑。与她说“我不懂电子”时冰火两重天。
她坐在他看得到的地方。果汁杯里插着一只吸管,但她把它取出来了,两口喝光了整杯。第二口时朝着旁边桌瞥了一眼,那桌坐了两个女生,是店里的常客。他知道她们在看他,他知道她们喜欢他,甚至,如果没遇到她,他今晚会和其中一个一起离开。
他今天鼓敲得很不上心,徐赫提醒了他几次后终于放弃了。
他看着她坐在那里,并没有与妹妹同样年纪在这种场合应有的样子。她没有看向台上,身体微微的近乎不可查的随音乐摇摆着,眼睛盯着酒柜上的酒,像是在等边上那些看她的男人中的谁请她喝上一杯。
她,很危险。超出年纪的危险,漂亮的危险,有魅力到危险,让人担心她会有危险。
事实上也确实有人请她,只是因为他打过招呼,酒保帮忙推辞了,顺便又给她上了一杯果汁。这次她没取下吸管,轻轻抿了一口。低下头拿出了手机。
整个酒吧,只有她与众不同。
后半夜,他把她带到后台休息室,她就在那睡了,毫无戒心。此后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她也都是在这睡的,很少回家,也很少去学校。但可能是家里找学校谈过了,也没勒令她退学。这样的放纵多少让人怀疑,他甚至可笑的怀疑过她可能身患重病时日无多,但显然并不是。
她学东西很快,他从学校找了个擅长键盘的女生教她,不久她就和他们一起站在台上了。不拒场,有些疯狂。有时她会唱歌,为了拉动气氛和徐赫调情,客人都传他们是一对。但一旦下台,他有他的女朋友们,她有她的底线。无论什么玩笑她似乎都开得起,但一旦话有一分认真,她会立即逃跑,就像他说“这么晚出来家里人不会担心吗”,就像他说“要不要帮你补补课”,就像他说:
“我喜欢你。”
“我腰疼。”她毫无顾忌的靠在他肩上,然后滑到他腿上。好像他刚刚说的是他头疼,好像他只是一个没有性别的闺蜜。
他看着她,了解她。“长腰了吗?”他开着玩笑,就像之前那么多次一样。
“长了呀,你摸,这。”
“摸你个头!中午吃什么?”
“嗯……随便。”
“随便。”两人异口同声道。“我就知道。真是嘴欠还问。徐赫许帆!中午吃什么?”
“我出去吃!”许帆算是这几个人里最正经的一个,有一个正式的见过家长的女友,感情一直很稳定,后来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
“我也不吃了,我妈让我回家一趟。”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