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采纳、问名、纳吉,今日并作一起,的确是委屈了人家姑娘,光有大雁和茶食,也太简单了些。你怎么带兵了这些年,也没积攒些家当下来。”
欧阳昱朝他哥两手一摊,“手下几万人要吃饭呢,朝廷粮饷老是跟不上,我这楞是被吃穷了的。”然后他压低了声音,“等我把陇西打下来,到时一定好好的准备聘礼。”
欧阳熙领兵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军中的做派的。如今朝廷不作为,将领要想带兵,只能自己想办法。但即便这样,欧阳熙还是提醒了一句,“不要过分。”
欧阳昱一拍他哥的肩膀,“放心,保证人人喊好。”
欧阳熙低笑了一声,如果人人喊好,那么他能下手的对象也就只剩些贪官污吏。没瞧着田裕连着攻下了好几州,跳脚肉疼的只有京中皇子,连京中不少官员都暗自拍手称快么。他递给了欧阳昱一个盒子,“我来的时候,娘亲交给我的。你还很小的时候,就给你备下了,如今终于能出手了,也了了她老人家一桩心事。”
欧阳昱接过一看,里面是一对碧绿通透的双鱼玉佩,那两条鱼儿雕得活灵活现,首尾相连,合在一起,宛若天成,分开两处,也温润喜人。他不由得嘿嘿一笑,将那盒子小心地揣在了怀中。
欧阳熙嘲笑了一声,“你还不吃点,吃完了赶紧跟我去提亲。”
欧阳昱塞了两个包子,嫌粥太烫,只灌了两杯温茶,便拉着欧阳熙去了宋府。
虽说那雁儿是欧阳昱亲手抓的,礼品也是欧阳昱亲手备下的。但是燕回他们这些亲卫难得这么热闹的机会,居然也连夜搞了不少花样出来。跟着去提亲的金甲卫也不知道连夜从哪里弄来的红衣服,虽然说颜色深深浅浅的,不过十分热闹,抬礼盒的抬礼盒,拎雁笼子的拎雁笼,还有那些空手的,光是那炮竹就放了一路,引得城中无数的人围观。
因为他们这事太突然,这些人一看欧阳昱朝着宋府去,不少人都揣测是去向宋鸢娘提亲。后来直到聘书在衙门里备案,归州府的大人物们才知道欧阳昱要娶的是宋家的远方表姑娘,可是那会,陆琅琅已经早就离了归州了,那些人连陆琅琅是个扁的圆的都不知道,后来闹出了不少的笑话来。
再说宋府,欧阳熙和欧阳昱上门提亲,陆湛便端坐了堂上,十分客气地收下了聘书、礼单、还有欧阳昱的庚帖。其实要是讲究的人家,光着三样东西,少不得要媒人来回跑上个好几个月,他们两家倒好,一顿大酒把步骤生生提前了好几个月。
陆湛也把陆琅琅的庚帖交给了欧阳熙,“这是琅琅的生辰帖子,我也没想到这么快,恐有疏漏。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们遣人来登州蓬莱陆家庄说一声。”
欧阳熙将登州蓬莱陆家庄这个地名在心底默念了一遍,可一抬眼,瞧着欧阳昱仿佛也干着一样的事,这小子,聘书都下了,连老泰山家门朝哪里都不知道。欧阳熙不想理他,只管跟陆湛说话,“蓬莱离东海倒也不是太远,若是快马,怕是三日也就到了。”
“从海上走更近,若是大船,也不过一日的光景。”陆湛顺口接了一句。
欧阳熙并没将这话放在心上,“老七不日就要发兵陇西,不知先生要带着琅琅去哪里,要是回家的话,我正好送各位回去。”
陆湛摇头,“将军军务繁忙,不用分心我们。我们不过几个人,两三辆马车,慢慢回去就是了。而且童翁还有些事情,要往南边去些日子,恐怕要到夏末才能回转。”
欧阳熙不好再客气,他是请假出来的,虽说东海无战事,但是当今这天下,真的不好说。他作为东海守将,也不好在外太久。“也好,一会我写个帖子,你们行走在外,若是遇上事情,尽管拿我的帖子去当地的军部找人帮忙。看在欧阳家的薄面上,必有朋友会帮忙。”
陆湛自然称好。
两人有说有笑,厅里和乐融融,一团喜气。只有欧阳昱,高兴又遗憾,今日到现在也未见到陆琅琅,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不是跟他一样高兴。
人就是这样贪心不足,两天前还忧心陆琅琅对他“始乱终弃”,如今聘书都下了,又忧心陆琅琅不是跟他一样的欢喜。
场面话都轮着说了好两遍了,欧阳熙跟陆湛两人都暗自觉得这么着不行,那就继续喝酒吧。
男人喝酒,自然不能把刚定亲的小娘子喊出来,于是一直等到这顿酒从中午一直喝到天黑结束,欧阳昱都没能见到陆琅琅。
惆怅得欧阳昱抓心挠肺的睡不着,晚上爬上了房顶上待着,伸长了脖子,希望陆琅琅能跟他心有灵犀,也是半夜睡不着,跑来见他一面。
他这几日,白天忙着军马粮饷,分析战情动向,晚上还去蹲水泡子抓大雁,亢奋的劲头过了,无边的疲累泛了上来。他索性躺屋顶上一趟,信手拔了一根长在了瓦檐缝里的蒿子,抽出那嫩芯,叼在嘴里慢慢嚼。
月色空明,横空隐隐,说不出的惆怅寂寞。恍惚间,有个影子落在了他的脸上。欧阳昱惊喜,“你来了。”
陆琅琅莹白的小脸在月色下粉颊生辉,一双眸子含羞带喜,跟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