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回到畅晓园时,天还没有黑下来。她换了衣裳,简单梳洗一番,便躺在外室的大炕上闭目养神,屋里的丫鬟只当她身上不爽利,又出去一天受了累,一个个的都不敢去惊她。
屋子里静悄悄的,秦黛心却毫无睡意。
她在想白天的事儿。
大皇子竟在贾府,这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儿,谁会想到一个保皇党的三品大员家里竟成了窝藏失踪皇子的地方?
慕容景未必能想到,铁未阳肯定也想不到。
就算自己,又何曾想到。
庆安王真是好谋算!
眼下看,这齐家与庆安王的关系,就不仅仅是过从甚密这么简单了。就是不知道这投奔庆安王一事到底是齐富贵那厮的意思,还是齐宝婵的意思。
想到这儿,她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子,一个大胆的想法瞬间布满了秦黛心的脑海之中。
齐宝婵一个弱女子,从瓦那千里迢迢来到大雍,在这儿不过待了两三年的时光,她凭什么能攀上庆安王这棵大树?即便是有齐富贵在前面顶着,可秘密羁押大皇子的事儿这般重要,庆安王就算是为了避祸不交给心腹做,也不可能交给齐宝婵吧?
又或者,齐富贵只是个晃子,真正和庆安王有联系的人是齐宝婵?
秦黛心奇猛然睁开眼睛,一下子从炕上坐了起来。
齐宝婵怎么可能用这么短的时间攀上庆安王呢!除非,早在瓦那时,他们就已经暗暗接触了。
这代表了什么?
齐宝婵是细作,是瓦那派到大雍的细作,那么庆安王呢?
秦黛心一个激灵,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的,庆安王竟然卖国。
“玲子。”秦黛心的声音里竟透着不意察觉的狠厉。
玲子掀了帘子进了屋。“小姐,何事?”
“把雪晴叫来。”
“是。”
不一会儿,雪晴来了。
秦黛心站在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封长信,信上把大皇子的下落,齐家与庆安王的种种,齐宝婵的身世来历和贾府里安着一个齐宝婵眼线的事儿交待了个一清二楚。
“想办法把信送到王爷手上,事关重大,耽搁不得。”秦佃心朝信上滴了些红色的蜡油,以此代替火漆。
雪晴见秦黛心一脸的郑重。心情便也跟着七上八下起来,她敢肯定,这敢定不是普通的信。不然怎么可能写这么长。
“属下这就去办,让探子骑上快马连夜回京,三天之内指定可以送到。”
秦黛心点了点头,又嘱咐道:“不宜张扬,但最好带个帮手上路。这信不能出事,若有意外,千万要毁了它,绝不能让它落在别人手里。”
雪晴郑重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她一转身,快步离开了屋子。
秦黛心心里头头一次生出了慌乱来。她的一颗心七下八下的,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她暗暗的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自觉没出什么纰漏。虽然依旧担心,却是松了一口气的。
天色渐晚,大厨房又让人送了饭来。
酱猪爪,什锦醋香鱼,蟹黄白玉豆腐。香菇虾仁溜白菜,外加一道香而不腻的九味山珍汤。主食是蒸米饭,外加一碗虾皮肉蓉小馄饨。
何其丰富。
只可惜秦黛心有心事,只草草的吃了几口,便让人撤了下去,几道没怎么动的菜都赏给了丫头们。
掌灯时分,雪晴换了衣裳来见秦黛心,称全都办妥了,让秦黛心静候佳音。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实在让人心焦。秦黛心惦记信的事儿,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没睡好,第二天起来时,眼睛下面明显有了淡淡的青色。
这点青色在梳妆时被春丽看到了,小丫头惊呼一声,忙拿了粉匀在她的脸上,还特意在眼下面按了几下,方才盖住。
秦黛心兴致不高,索性随她却了,其实今天她根本就没打算出门。
留在楚宅和齐家的暗卫都没撤,她是想在家里坐等消息呢!这里又没有高科技
万一出了大事,自己用不在,你让丫头们去哪寻她?
心思多了,人的精神便不济了,草草的吃了一口饭,连吃得什么都不知道,当真是食不知味儿。
时间过得格外慢,秦黛心无所事事,干脆看书打发时间,怎么奈她心里有事儿,平日里看得十分痴迷的书竟一页也看不下去,当真是气人。
秦黛心恼得不行,把一头柔顺的头发抓成了鸡窝样,
玲子掀帘子进屋时,就看到这么一幅景象。
她没忍住,不厚道的乐出声来,“小姐,好好的,拿头发出什么气?”
谁好好的会拿头发出气?
秦黛心只是默默的看了玲子一眼,“拿的什么?”
玲子手上拎着一个食盒。
“是大厨房送来的点心,刚做好的,有云片糕,山药饼,茯苓饼,还有一碟子猫耳朵。”她打开食盒,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往炕桌上摆。
“小姐,奴婢帮您梳梳头发吧。”
闲来无事,也好。
秦黛心下了炕,自径坐到梳妆台前的绣墩上去了。
玲子就拿了牛角梳子给她拢头发,她的手艺虽然比不是春丽,却比秦黛心好太多,梳的发式花样虽然少些,却个个精巧耐看。
秦黛心头发好,密实厚重不说,还又黑又亮的。
玲子一边帮秦黛心打理头发,一边想着她自己的事儿。
她跟雪晴都是王爷派来跟着小姐的,自己虽然也会武功,但却是不能跟雪晴比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