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满脑子都是自个儿孤零零躺在枯井之中的画面,只觉得浑身发寒,想起来便觉得可怕。
陆琉素来浅眠,在妻子睡梦之中呼吸急促的时候,便已经醒了过来。晓得她是做梦,陆琉欲轻轻唤醒她,哪知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竟是这般恐惧到了极致的神情。陆琉心下一沉,用唇碰了碰她的额头,手掌抚着她圆润小巧的肩头,柔声安抚道:“做噩梦罢了,不用怕。”
见她表情呆愣,这才下意识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掌心的冰冷,陆琉便用力揉搓了几下。
江妙缓缓回了神,看着身旁的男子,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才稍稍放松了些。她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分明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情,可她每回想起来,都有些毛骨悚然……江妙翕了翕唇,紧紧搂着他的腰杆,道:“陆琉,我有些怕。”
陆琉轻轻捧起她的脸,见她一双眸子泛着泪光,心疼道:“有我在,怕什么呢?”
江妙笑了笑。是呀,有他在,她有什么好怕的?
之后江妙有些睡不着,倒是陆琉静静陪着她说话,再醒来时,便已经是大清早了。
江妙自榻上起来,身上穿着松垮的寝衣坐在榻沿,晃着俩白皙的玉足,便是连鞋袜都没有穿。她看了看外头明媚的阳光,又想起昨晚的梦,心里不再有当时的惧怕之感,只稍稍弯了弯唇,笑了笑。江妙准备穿鞋叫外面的丫鬟,却听得外头她胖儿子咿咿呀呀欢快的声音。
一时面上的笑容更深,迫不及待想起身看儿子。
可有人已经将胖儿子抱了过来。
小家伙今儿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衣裳,抱着他的爹爹也是这般颜色的衣袍。小家伙的脸同他爹爹生得像,却更加圆润白皙些,这会儿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家爹爹,得到爹爹的示意,才侧过头,看着榻上的娘亲,一时便咿咿呀呀的手舞足蹈起来。
江妙笑着将小家伙接过,面上欢笑不止,抬头看着面前的陆琉,才道:“今儿怎么没进宫?”
陆琉见妻子笑容妍妍,心下极是开心又是吃味,只觉得自己的魅力还不及这小家伙,不用说什么话,便将妻子逗弄的这般欢喜。陆琉抚了抚妻子的脑袋,说道:“昨晚见你情绪不大好,便想多抽些时间陪陪你。我刚回望城,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换做往常,陆琉哪会这般清闲?
可江妙的确想好好和夫君儿子待在一块儿,则问道:“单单是今日吗?”
陆琉掀袍落座,道:“这几日都陪你。”
江妙这才满意,脑袋一歪,轻轻在陆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她亲陆琉了,怀里的小家伙扭动着胖身子,也不安分了。江妙没辙,在儿子水嫩嫩的脸上也亲了一下,她这胖儿子这才满意的眯了眯眼,小嘴开心的哼唧了几下。
陆琉恼的捏了一下小家伙的脸蛋,却不慎沾了小家伙一手的口水,待陆琉欲打小家伙的小屁.屁时,小家伙才一下子埋到娘亲的怀里。
江妙瞅着有些发笑,这么小的小家伙,当真是个鬼灵精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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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陆琉有心陪妻子,可江妙每日也是有些事情做的。
上回江妙同陆琉离开前,陆芃芃的亲事便已经定下来了。
褚都尉家的六公子褚谦,是个老实憨厚,值得托付终身的。
今年陆芃芃刚及笄,那褚家便迫不及待的想将儿媳妇娶回去。不过江妙心里清楚——那可不是褚家急,而是褚谦这个新郎倌儿急。褚谦这般稀罕她侄女,这也是一桩好事儿。
前些日子,两家人便定了日子,就在十一月中旬。
满打满算,不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田氏是陆芃芃的继母,陆芃芃出嫁,一些事宜应当由她打点,可陆芃芃是在宣王府出嫁的,排场自然不能太过寒碜,田氏没这方面的经验,便同江妙一道商量商量。江妙虽也没处理过,可到底也是疼爱陆汽能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接下来的几日,倒是整日同田氏一道商量成亲事宜。
这会儿已经是日薄西山,夕阳斜斜的落在山腰处,陆芃芃亲自送江妙回玉磐院。
十四岁的陆芃芃,容貌生得比之前更加娇俏些,身边的丫鬟嬷嬷又好生伺候着,举止也落落大方,不再有当初的怯懦之感。不过性子使然,她安静少语,看着却多了几分姑娘家的娴静。
陆芃芃亲昵的挽着江妙的手臂,说道:“这几日劳烦三婶婶费心了。”
陆芃芃知道,继母不懂这些事情,事事都要劳烦三婶婶,可三婶婶却是耐心,虽然年纪只比她大了一岁,可到底是国公府的嫡女,是个有主见的。有她在,她便放心了。
江妙说道:“你都叫我三婶婶了,这些自然是我该做的。等你出嫁的时候,我再给你添些嫁妆——”
陆芃芃忙道:“三婶婶,不用了,我看过我娘列的,已经够多了……”她咬了咬唇,又道,“我爹爹有腿疾,三叔愿意这般收留我们,已经很好了,我又怎么能……”而且陆芃芃知道,褚六公子是真心喜欢她的,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