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人结盟的筹码,甚至试图将同胞妹妹八公主嫁给他以作拉拢?能想象出她知道后该有多么伤心的模样,他说不出口,又无法原谅。
就这样吧。就让所有苦水都往他心里流。
察觉到揽在腰间的手臂紧了紧,闻人笑安慰地拍拍他的后肩,轻声道:“你该如何查就如何查,别想太多。”
“你……相信他?”
“信的,二哥不会做这样糊涂的事,”闻人笑想了想,偏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但是更相信你。你这样有本事,一定能查清楚,总不会冤枉了他。”
她这样濡慕又依赖的话,听在严谦耳中显得有些讽刺。不知为何,崇元帝全然信任的慈爱目光忽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用力闭了闭眼,遮住眸中的挣扎和自厌。
他手中的人命曾经成百上千,如今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教训,为何坚持下去都仿佛千难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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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样的事,可想而知朝堂上局势如何。二皇子一派的大臣们纷纷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一夜之间变得佛系了起来,一幅不争不抢的样子。如今这样敏感的时候,关系浅的已经忍不住琢磨着与闻人彦撇清,牵扯深的只好大事不出声、小事也不出声,免得多说多错更添乱子。
反之,支持三皇子的自然是抬头挺胸、扬眉吐气,不知多少好差事落入手中。原本势均力敌、甚至二皇子一方隐隐占了上风的形势骤变。
或许真是应了那句话,一顺百顺,闻人朔的第一个孩子降生了。是个男孩。
得知这件事的闻人笑,当真觉得这是这段日子里最好的消息了,于是想也不想就去了三皇子府。
她到的时候,刚分娩完的侧妃正在里屋休息,闻人朔一个人抱着孩子傻笑。
“三哥哥,”闻人笑凑近了些,眼巴巴地看着那个小小的婴孩,“能不能让我也抱抱?”
闻人朔对妹妹一向大方得很,把孩子往她怀里一塞:“给。”
不远处站着的奶娘大惊失色,也顾不上什么规矩,冲过来阻止道:“殿下,使不得啊!”
闻人笑抱歉地笑了笑,在奶娘的教导下学了半晌,终于稳稳地将孩子抱在了手里。刚出生的孩子长得并不怎么好看,全身都还是红红的颜色,眼睛也没有睁开。说起来,她觉得不如西西和哈哈小时候毛绒绒的模样可爱,却同样让她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
“叫姑姑。”
怀里的孩子安安静静没出声,反倒是闻人朔被她逗得笑起来,眉眼间满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神色:“说什么傻话。”
他伸手想摸摸闻人笑的脑袋。她抬头看他一眼,不知为何,忽然下意识轻轻瑟缩了一下。
察觉到她的动作,闻人朔一怔,手僵在半空。英气的眉毛不知不觉微微耷拉下来,鹰眸中浮起丝丝迷茫和受伤。
闻人笑在心里叹口气,轻轻将脑袋凑过去,在他手心蹭了蹭。说到底都是她的哥哥,那些扯不清、道不明的事……就当作与她无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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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公主府的马车上,闻人笑一路都在想那个孩子。这是她第一次当上长辈,虽然只有那么两三成的血缘,感觉也足够有趣。
若是有一个孩子,身上流着她与严谦一人一半的血脉,那又会是一种多么奇妙的感觉?
手肘支在马车窗缘,她托着腮想了一路,下了马车就直接走去了闵大师的院子。
“先生!”
“公主来了,”闵大师正埋头在桌上写着什么,朝她招招手道,“来看看老夫研究出的新方子。”
闻人笑走过去,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她一向乖巧极了,此时却也没几分学习的心情,微微踌躇着道:“先生,您能否替我把个脉?”
“把脉?”闵大师挑了挑花白的眉毛,“公主何处不适?”
“没,没有。”
闵大师停了笔,诧异地朝她看来:“嗯?”
闻人笑垂下头,脸颊漫上丝丝绯红,小声道:“我,我想知道,为何我至今还未能有身孕?”
她与严谦成亲半年多,当真是一对十分恩爱的夫妻。半年的时间虽然不算太长,总要弄个明白才能安心。
这话惊得闵大师眉心一跳。他这辈子诊治过的求子的妇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早就习以为常的很,只是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他当作女儿般看着长大的公主,有一天也会朝他问出这个问题。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至于她未能有身孕的原因,他再清楚不过了。
“公主喜欢小孩子?”
闻人笑想了想,认真答道:“从前是没有喜欢,也没有不喜欢。今天忽然有点喜欢。”
听了她这小孩子语气一样的回答,闵大师不由摇头失笑:“今天喜欢了,就想自己生一个?”
“嗯,”闻人笑点点头,朝他伸过手腕,“所以请先生替我把个脉。”
闵大师又是好笑又是无奈道:“好歹与老夫学了这么久,这么简单的脉都把不出来吗?”
“我摸着是正常的,”闻人笑微微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又朝他讨好地笑了笑,“再请先生替我确认一下。”
“不用了,”闵大师手都懒得伸一下,“你身子没问题,顺其自然就行了。”
自家的姑娘他总归是心疼的,十八岁生个孩子还稍稍觉得有些早。但既然她自己想要,也只好让她如愿,找个机会与严谦说一说这事,让他赶紧把避子的药停了。
“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