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犀利的光芒从瞳孔中一闪而逝。
一些让他疑惑的事情此时逐渐地清晰起来。
阿祁为什么这段时间频繁地回家?
忆及阿祁给苏苏夹菜,又关心苏苏的身体,还有他后来才知道的苏苏拍戏那些事也是阿祁在安排打理,他心中的疑云明朗起来。
阿祁是不是过于关心苏苏了?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阿祁关心过谁,在乎过谁,就连自己,作为他的父亲,他都没怎么关心过。
一个念头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傅老爷子虚淡的双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饭毕,傅老爷子接过拐杖,说:“阿祁,跟我来书房,我有话对你说。”
傅祁颔首,离开之前眼光在苏苏的头顶扫过。傅老爷子注意到了这一幕,眼神微微一闪,继而在杵着拐杖上了楼。
佣人推开书房,而后离去。
傅老爷子坐到书桌后面,把拐杖放到了架子上。
墨香混合着檀香充斥着整间书房。细细碎碎的晚霞透过大开的窗户,渗入房间,与香气融合,将室内染成香气缭绕的暖黄色。
“阿祁,你很关心苏苏那孩子。”傅老爷子倏然开口。
傅祁抬眸:“怎么?”
霞光从窗台处爬进来,落在傅祁脚边,却像难以再前行一步,生生地停在了原处。傅老爷子盯着那停住的霞光,单刀直入:“你是不是对苏苏……”
“是。”
将要问出口的话被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的阿祁打断,傅老爷子顿滞半瞬,惊讶与意料之中在心里交错。
他只是有些怀疑,有些猜测,并不能确定自己的直觉,可是还没问出来,就已经得到了证实。
但又怕自己听错了,他重新问了一遍,“真的?”
傅祁掀开眼帘,嗓音依旧不带起伏,“嗯。”
再一次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中猜想落实,傅老爷子缄默了片刻,又问:“那苏苏对你……”
傅祁:“你不用管。”
听到这句话,傅老爷子心里凉得钝疼。他是他的父亲,他却一直对他这么漠然疏离。可是他却不能对他加以责怪。
都是自己欠他的,他没法对他作出什么要求,现在这样子对自己来说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了,他不该再奢求更多。
熏炉里的檀香烟雾袅袅升起,漫到他起皱的皮肤上,他轻轻一挥,将烟雾挥散,随即道:“苏苏先天性身体不好,医生说她活不了多久。”
他在提醒阿祁。苏苏并不合适他。
傅祁眉梢一陷,眉间慢慢地聚拢,淡漠的表情终于起了些许波澜。俄顷之后,他从唇缝里吐出几个字,“没事我就走了。”
傅老爷子微微叹息,扬手让他走。
傅祁出了书房,穿过走廊时,瞥见端着托盘的周嫂。他叫住她,“站住。”
“傅先生。”周嫂低了低脖子。
碗里的苦涩味钻入鼻端,傅祁问:“这是什么?”
她回道:“这是苏苏的药。”
耳畔响起方才父亲说的话,“苏苏先天性身体不好,医生说活不了多久。”他神色一凝。
周嫂见傅先生面色下沉着,心下慌了慌,她回想了刚刚自己说的话,确定自己说的话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可是傅先生怎么像是不悦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苏苏?思及傅先生对苏苏有些别样的感情,他听到这是苏苏的药,所以是因为担心苏苏才沉下脸色的。
“我端过去。”傅祁道。
不容置喙的命令让周嫂不敢有半点耽搁,立马将托盘交给了他。
接过托盘,傅祁走开。他来到苏苏房门前,单手托着托盘,敲门。
门开的很快。
“苏苏。”他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怎么是他药送上来了,周嫂去哪儿了?苏苏外头在他身后寻觅着周嫂的身影。
“不让我进去吗?”他说。
“有点不方便。”
说着拒绝的话,眼神却又飘到他端着托盘的手指上。
傅爷爷说他是抽烟的时候不小心烧到的,他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而且那伤口看起来还挺严重的,得烧了多久才能翻出皮来啊。
她嗅到他身上淡末的烟草味,不禁抿了抿唇。
傅祁注意到她在看他的伤口,他把半掩住的手指从托盘下露出来,让伤口完全暴露在她的眼睛里,随后说:“瑾知说你身体不舒服,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不是说了我没有不舒服。”
“你没有不舒服的话,他怎么会给你什么汤,又怎么会那么问你。”他压下了唇角。傅瑾知不仅知道她身体不适,而且还给她备了什么汤,然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并且苏苏还不想告诉他。
他就像被她屏蔽到了另一边,而傅瑾知在屏障里面和她待在一起。
这种状况让他很不悦,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慢慢夺走的不悦。他隐下不悦,放柔语气,“苏苏,跟我说实话,嗯?”
苏苏妥协,说:“老毛病,没什么事。”她伸出双臂,去接他手中的托盘。
他没有给她,而是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的脸,目光在她脸上每一处角落逡巡。
略苍白的皮肤,略憔悴的眉眼。属于病人的羸弱病气较第一次看到她时消散了些许,但是仍然还存在。
她活不了多久。耳际又响起父亲的话。他绷紧了下颌。
苏苏见他好像不想把药给她的架势,眉头一蹙,靠近半步,把托盘从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