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妃子娘娘们羡慕死也嫉妒死。”
姜沉鱼听着这些是是非非的言论,没有表态,心里却是凉凉一笑——那些妃子们羡慕曦禾,却不知最可怜的人,也许就是曦禾。
她姜沉鱼苦,乃是源于爱不可得;而曦禾之苦,却是真真切切的因爱生恨。
将心比心,她姜沉鱼从来没有得到过公子,在失去公子时,已经难受至此,更何况是曾经得到过、独享过,甚至一直都还跟公子羁绊着的曦禾?
曦禾对姬婴有多爱,就有多恨,恨得越深,则意味着爱得也更多。爱恨交织,构筑成上天入地芸芸众生里那最重要的一个人,突然有一天,那人死了——叫她如何能承受那种打击?
所以,曦禾夫人的疯,是必然。
其实,疯了也没什么不好。
起码,疯了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只沉浸在自己的个人世界里,就可以了。
说起来,还真是有点羡慕呢……握瑜装模作样地叹了会儿气,继续道:“曦禾夫人也就罢了,可怜了东璧侯,跟着她一起倒霉。”
姜沉鱼这才想起那三日之约,惊道:“对了,师兄怎么了?”
“还能怎么样?没治好曦禾夫人,只能受罚了。他倒是挺自觉的,今儿个一大早就去馔饭蜃徘笞锪恕!
姜沉鱼连忙起身,握瑜叫道:“小姐!等等啊!这钗还没插完呢!”
“不插了。快,吩咐他们备轿。”为了方便她每天去百言堂听政,昭尹特指派了顶轿子给她,但这会儿,怎么觉得轿子都嫌不够快了。尤其是,当她匆匆赶到御书房,却发现殿外空空,并无江晚衣的人影时,心里越发担心,忙找到罗横偷偷问:
“公公,东璧侯呢?”
“呦,淑妃娘娘到了,奴才给娘娘磕头……”罗横作势要拜,姜沉鱼反应过来,顺手摘下手上的镯子塞了过去。
“呦,这怎么好意思让娘娘破费呢……”罗横装模作样地收了礼,才笑眯眯道,“东璧侯没事,娘娘放心吧。”
姜沉鱼心中的大石这才放了下来。
罗横将过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大致就是东璧侯自知未能完成三日之约,所以从寅时就来跪着了,而昭尹在知道他跪在外头的消息后,没有立刻表态,就那么足足让他跪了两个时辰。直到辰时才降了道旨,说他办事不利,撤去侯位,降为庶民,择日出宫,终身不得再踏进京城。
姜沉鱼吃了一惊,刚想说些什么,就听里面走出一个小太监道:“皇上有请淑妃娘娘。”
原来昭尹知道她来了。
姜沉鱼深吸口气,步入书房,还没走到屋中央,身穿简服的昭尹已在太监的伺侯下匆匆披了件外衣道:“你跟朕去趟宝华宫。”
“……是。”看样子,今天的早朝也不会上了。
昭尹没有坐轿子,只是快步行走,因此姜沉鱼也只得低眉敛目地跟在后头,半路上远远看见了姜画月,刚想招呼,姜画月一个转身走了另一条路。
姜沉鱼张了张发干的嘴巴,很是尴尬。
一旁的昭尹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有表示,加快步伐。三宫里,属宝华宫离皇帝的寝宫最近,因此,一行人等很快就到了殿前。
殿门紧紧关闭,两名宫女正立在门外闲聊,看见昭尹等人,双双吃了一惊,慌忙下跪。
昭尹眼底闪过一丝怒意,冷冷道:“开门。”
一宫女怯怯道:“皇上,夫人不让见光……”话没说完,被另一名宫女扯住,示意她不要废话,乖乖开门。
门开后,一股难闻的气息扑鼻而至。
那是一种潮湿的、腐烂的,臭味与香精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香的是殿内的各式摆设,臭的,自然是曦禾夫人。
只见幽暗的、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曦禾夫人像虾米一样地蜷缩着,发如稻草,身上的衣服也已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散发着一股股令人作呕的酸臭之气。
她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因此对于宫门的乍开,也只是微微瑟缩了一下,将身子蜷得更紧了些。
众人以为看见这个样子的她,皇帝肯定又会生气——就如同前几次那样发火,但这一次,昭尹却出入意料地脸色平静,他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三丈远的曦禾,眼底涌动着深邃复杂的情绪。而那些情绪,最终沉淀成了悲伤,漾了开来。
姜沉鱼将他的这一连串细微表情都看在了眼底,心中长长一叹,然后,没等昭尹吩咐,便轻轻地、一步步地走了进去。
宫女张了张嘴巴,似乎想拦阻,但看了眼昭尹的反应后,还是放弃了。
而昭尹也将目光静静地移到了姜沉鱼身上,有探究,也有期待。
姜沉鱼的靠近,令原本熟睡中的曦禾终于警觉地睁开了眼睛,面容恐慌,下意识地就要尖叫,姜沉鱼连忙抢先一步开口唱道:
“月起兮,水依依,似璧兮,如卿仪……”
唱得还是曦禾发疯那天所唱过的曲子,而效果也依旧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