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子的及笄宴会。
然而裴璟手握生杀大权, 如日中天, 没有人敢说个“不”字,收到请柬的全都表示会赴约。
为了足够热闹, 裴璟请了王都中十几个有名的戏班子, 让他们轮流唱《千伞记》, 他不知太后当年听的《千伞记》是哪个戏班子唱的, 一人唱一段,总有一段是太后听过的那个。
还有烟花,裴璟命人搬出了宫库里所有的烟花, 让他们在唱戏的时候放,一直放到及笄宴会结束, 不够还要去宫外采买。
如此准备了几天, 热闹的及笄宴会开始了。
晚上温度凛冽, 戏台子又是搭在临湖的地方,扑面而来刮来的风宛如冰刀子,太后被裴璟搀扶着,一步步往最中央观赏的位置走。
绥帝被裴璟特赦,准许放出清尘宫,他搀着太后另一只手,满口提醒着:“母后,您慢点。”
众人才隐约猜到,估计太后的身子不太行了,一个赛一个的缄默,生怕说错一点话。
孟初霁远远站在一边不敢近前,他怕他一出现就惹得太后不高兴,但事实上太后一心想要看戏,旁人根本不去理。
譬如裴显。
裴显残了,是裴璟让人把他抬过来的,他一出现就哇哇大叫:“母后,快救救儿子,您看看您的孙子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太后置若罔闻,期待着看向戏台子,一夕之间仿佛回到了十六岁的青春时光,细声问:“璟儿,这戏怎么还不开始啊,我都等不及啦。”
裴璟将情绪藏得极好,温和笑道:“皇奶奶您坐,这就开始了。”
说着对李修宜使了个眼色,李修宜离开前去下令,不一会儿鼓声月胡声笛声喇叭声热闹开场,身着戏服的花旦翻着筋斗登场。
太后高兴拊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儿:“开始了,开始了。”
裴璟抓了一把瓜子,替她剥瓜子仁,太后一边吃一边看,十分尽兴,过了一会儿,她看四周的人,问:“他们怎么都不笑啊?”
话刚落,皇室宗亲文武百官都傻笑起来,装作一副认真看戏的样子,鼓掌喝彩道:“好!”
太后睨了那叫好的人一眼,道:“好什么好,这主角都被人拆散了啊。”
那人讷讷低头,裴璟莞尔:“皇奶奶,瓜子不能吃太多,容易上火。”
太后只吃了几颗,远比不上裴璟剥的速度,听裴璟这么说,就不吃了:“那就撤了吧,吃多了长面疱那就不美啦。”
裴璟回身朝人群里的孟初霁招手,孟初霁犹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过去,看到太后专心看戏并不往别的地方瞧,于是默默凑上去,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裴璟将一碟瓜子仁给他,“来,拿着吃。”
孟初霁端着瓜子仁,看了看左边的皇后,再看看右边的阿娇,压力山大,或许看出他的为难,阿娇自己主动在碟子里抓了一把,说:“太子皇兄剥的瓜子就是好吃。”
然后,皇后娘娘也拈了几颗,冷冰冰道:“儿大不由娘。”
孟初霁才将瓜子仁一颗颗吃掉。
这一出戏足看了一个时辰,原本是有两个时辰的,太后看着看着睡着了,靠在裴璟的肩上。
裴璟替她理了理被风微微吹乱的银发,绥帝脱下衣裳盖在太后的身上,皇后默然将怀里的手炉递了过去,阿娇用大氅包住了皇后半个身子。
孟初霁蹲在一边,恍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个外人。
孟初霁不钻牛角尖,只是悄悄退开些,离他们远一点,不要破坏了这样和谐而美好的画面。
太后睡了一刻钟后醒了,眯着眼睛睁不开,说想回去睡,还让裴璟不要送了。
嬷嬷顷刻上去扶她,绥帝对裴璟道:“璟儿,你回去吧,朕照顾着就行了。”
裴璟目光转也不转,眼睁睁看着太后被簇拥着走远,然后回身去寻孟初霁。
孟初霁已经不在了。
裴璟询问宫人,宫人指着某条黑漆漆的路径,道:“娘娘往那边去了。”
裴璟连忙大步追上去。
小路很窄,树影斑驳着洒在地上面,月光的光斑很浅,不及天上烟花璀璨,照得一切亮如白昼。
裴璟看见孟初霁沿路慢慢的走着,叫了他一声:“静静。”
孟初霁停步回眸,一字不发的在前方等着他。
他的面庞被时有时无的光亮勾勒着线条流畅的轮廓,一半鲜明,一边黑暗,他的眼睛干净清澈,仿若银星,不知怎地,他却在其中读出了一丝落寞和忧郁,
分明两人近在咫尺,但心的距离足有万里,就好像……他随时都会羽化登仙,离他而去。
裴璟按捺着这缕惶恐,笑着问:“你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
孟初霁垂睫,“闲得无聊随便走走。”
裴璟上去牵他的手,道:“那我陪你一起走走。”
“嗯。”
裴璟便携着他走出了树林,四周光线变得通透,烟花直冲天际“啾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