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这个小岛是个暗岛,意思是说涨潮时它会被水淹没,落潮时才会凸显出来,视线所见之处,皆被蛤蜊的黏液覆盖,滑得不行。
蔺镜功夫好,也才将将走稳,倒是凌茴如履平地一般,脚下走的飞快,丝毫不受影响。
凌茴只用朱纱蒙了眼睛,耳朵不再刻意去听去追随某种声音,她放空了整个身心陷入佛家所说的入定状态。
若眼前的蜃雾也是种幻境,那么她不仅要身在其中,还要摆脱这种束缚,否则迎接他们的将是更大的困境,她赌不起。
这座暗岛并不大,二人走了两刻钟,突然空中传来一声极刺耳的鬼叫,只是这声音有些熟悉啊。
梅以白?蔺镜抖了抖耳朵,以为自己幻听了。
“有种把我劫来,倒是过来看我啊……啊……我被夹住了,快来人啊!”
这次的声音倒完整了一些,是梅以白无误,凌茴蓦然滞住了脚步,一把扯下覆在眼睛上的朱纱,极为默契的与蔺镜对视了一下,各自眼中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
好吧,是他无误了。
声音是在二人面前的岩石里传出来的,这……救人的角度有些刁钻啊。
凌茴眼巴巴瞅着蔺镜,希望他有碎大石的功底。将眼前这块巨石一把打碎又不伤到里面的人,呃……她相信棒棒的世子大人能做得到。
“别看我,找路。”蔺镜其实很想知道,他的小媳妇儿是不是傻?!就不能想想有没有什么机关啊,后门啊之类的存在,偏偏简单粗暴的想胸口碎大石。
二人寻了寻附近,没有可以进到里面的路,凌茴又眼巴巴的瞅着他。
“梅以白,梅以白?”蔺镜就地喊了两声没人答应,他不死心的踹了踹眼前的岩石。
“嗷……”又是一声怪叫。
凌茴、蔺镜:“……”
眼前的岩石逐渐变了,变得一张一合,缓缓移动,整座岛也跟着晃动起来,岛上蠕动着许多蛤蜊,身形庞大的蛤蜊。
这哪是什么岛!这分明就是蛤蜊窝!
天色渐渐晦暗下去,金乌西坠,浓密的蜃雾依旧不肯消散,拍打到岛上的波涛,一浪更比一浪高,汐生,岛退。
凌茴与蔺镜站的地方也开始慢慢晃动,整座岛露出水面的地方越来越少。
忽然一阵翻腾旋转,二人跌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里,眼前一黑!
☆、第九十章
昏日之下,黄沙滚滚,战马长嘶,悲鸣入霄卷云,匈奴三十万铁骑列兵雁栖河北岸,待阵强渡。
“带上这个女人,一起渡河。”匈奴左贤王将一位红衣墨发的女子强行抛到甲板上。
那女子抹了抹唇间的血渍,冷笑一声,撇过头去注视着波涛翻滚的河面,没有言语。她心中不由默默的盘算:有这么多人将要给她殉葬,值了。
待匈奴大军的船行至河心,她拾起压裙角的玉铃铛,排成玉埙,吹奏《国殇》。其主不仁,其道不明,异族乱政,国之大殇。
水下的生灵纷纷跳出水面,河上西风狂荡,波涛骤起,河面浪头越起越高,军船不稳,齐齐被浪拍翻。
“杀了那个女人!”急红眼的匈奴将领怒吼道,“那首曲子太邪性,快点杀了她!”
他话音未落,军船接二连三的在河心翻了,船上大多都是草原上的骑兵,不通水性,连游上岸活命的机会都没有,经此一役,匈奴不战自败,元气大伤。
乱箭飞、射,飞刀问斩,那红衣墨发女子被人瞬间肢、解,沉河而亡。
“不要!”蔺镜惊叫一声,拾足狂奔,被凌茴一把按下,死拉着他不放,他们面前是一道蜿蜒的鸿沟,鸿沟的裂缝里翻滚的岩浆,照的山洞犹如白昼一般,脚下升腾着重重热浪,灼得人立马就要燃起来一样。
“你冷静点儿!”凌茴大声说道,“不过幻象罢了,做不得真。”
“璎璎……”良久,蔺镜低声喃呢道。
“我在。”凌茴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他具体看到了什么,只知他中了幻象。
“璎璎……”
“我……”
凌茴话音还卷在舌间没有发出来,便一把被那人摄住双唇,他吻得狂热急迫且不安心。
“……”猝不及防,他……他怎么突然耍起了流、氓,一言不合便亲过来……
末了,他还一把将她箍到怀里,用力的抱紧,恨不得要她与他融为一体。
凌茴怔了怔,没挣开,由他去了,只低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她只听到耳边一声沉沉的吸气,半晌没人作答。
顿时山洞里,很静,凌茴甚至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
良久,只听他回道:“我知道你最近总喜欢躲着我,不喜我亲近,亦不愿嫁予我为妻。”
凌茴哑然,他说得没错,呃……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大对,什么叫喜欢躲着他?!
“你这心里一定觉得我浪荡又浮夸,总纠缠一个没见过几面的漂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