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妖丹,争不过,便只能在这具身体上下手了。”
姜垣似乎是算准了自己不会对无辜的妖夺舍,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也不知道他对自己动了什么手脚,这具身体现在的感觉,就好像一个癌症晚期患者,时刻都能感受到生命在不断流失。
他现在,似乎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继续强行挽留这具肉身,等到肉身消亡的那一刻,找一个新的肉身夺舍;要么,顺从姜垣的心意,交出妖丹,换取肉身和魂魄的完好,当然了,代价必然也是巨大的。
没有了妖丹的妖,便不再是妖,也不可能如寻常妖一般,拥有绵长的寿命和强悍的力量了。
该怎么选呢?
即便凡人都爱贬低自己的肉身不过是“一具臭皮囊”,可是,谁又舍得轻易丢弃这一身臭皮囊呢?
他已经有了一个决定,只不过,要委屈云霄了。
“小黑,背我出去走走吧,总是躺在榻上,身上都要长蘑菇了。”白芎睁开眼,有些怀念地看了看树梢漏下的点点阳光。
活着真好啊!
只可惜,他得去送死去了。
“正好,昨日我恰好在溪流那边发现了许多草虾,不如今日便去河边,抓些草虾来,大哥你如今肠胃虚弱,正好可以拿草虾做大哥最爱吃的虾米糊糊。那边还有许多不是很喜欢那野姜花的味道吗?我在那片花附近给你铺两张兽皮垫子。”
“好!”
谁也没有再提起方才那个沉重的话题,云霄知道,大哥避而不谈,一定是已经做好决定了,而那个决定,以他对大哥的了解,定然是他多方思虑之后,目前看来对他们所有人都最好的,或者说,损失最小的那一个。
白芎不说,是因为他相信云霄,相信他,哪怕自己遇到再艰难的处境,只要云霄还在,他就依然会有最后一条退路。
自始至终,他们所拥有的,就只是他们彼此,所信任的,也只有彼此。事到如今,不需要任何的承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看到彼此的内心。
“小黑,你长大了,真的长大了。”软绵绵地趴在云霄背上,将虚弱无力的脑袋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白芎笑了。
命运多么奇妙啊,几年之前,他捡到云霄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当初那个他一只手就能抓住的蛋,短短数年之内,竟然会变成这般高大强悍的男子,这种感觉真的很玄妙,以至于每次云霄缠着他索求的时候,白老师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一丝害羞难为情的,总觉得犯了什么与尘世lún_lǐ相悖的错误。
可是,他的云霄啊,这么好,眼里心里就只有他一个,这份纯粹的爱,是他前世今生也不曾感受过的,他从来都是一个很有自制力的男人,可是,在云霄身上,他可耻地学会了享受放纵带来的快乐。
这样的云霄,他怎么舍得让他陪着自己去送死呢?
罢了,就最后再骗他一次好了。
白芎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就一次,就当是给他的小黑,留下一个活着的希望好了,他会好好活着,享受这人世间的春花秋月、夏雨冬雪,或者,会在漫长的等待中,慢慢遗忘自己吧?
“大哥,你看,这里有一棵黄皮梨树,等梨子熟了,我给你炖梨子水喝啊,酸酸甜甜的,大哥你定然爱喝。我听天青说狐族还会用各色野果子酿制果酒,改日我去找天青学学,今年咱们也酿些来喝。”
云霄一路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他知道大哥现在没什么力气说话了,怕他难过,索性自己一直唠叨个不停,一路走一路说,直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确定大哥又睡着了,这才闭上嘴,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
将沉睡的大哥放在地上,云霄拿出准备好的兽皮褥子铺在干净的地上,又摸出一块柔软的皮毛卷了卷,做成一个枕头的样子,这才将大哥抱上去,盖好被子,又拿起一块纯黑色的兽皮,在头顶支起了一个遮挡阳光的棚子,做好这一切之后,云霄跑到河边去洗干净手,顺便摘了一大把野姜花。
这种野姜花长得和大哥经常拿来做菜的那种野山姜差不多,却能开出洁白芬芳的花朵,盛放的花朵如雪白的蝴蝶振翅高飞,香味淡雅芬芳。
大哥很喜欢这花,每次他出来打猎的时候,都不忘提醒他顺路带一束回去,于是,他们的洞穴内,便每日都有野姜花的香味了,为了养这花,云霄还用自己从有陶部落偷师学来的制陶的手艺,笨拙地做了几个花瓶,虽然形状不够好看,烧制得也十分粗糙,大哥却很喜欢,家里从那之后,便每日都有各色鲜花的身影了。
将半开的野姜花放在大哥身边,云霄蹲下身,忍不住亲了亲大哥的额头、鼻尖、唇瓣,慢慢品尝着那冰冷得有些僵硬的唇,微微用力吮吸,想要让那熟悉的唇恢复往日的温暖和柔软。
然而,终究是徒劳无功……
一滴冰凉的眼泪,落在白芎苍白得比野姜花的花瓣还要白的脸上,被云霄伸手轻轻拭去,他知道大哥只是睡着了,大哥只是太累了,等他睡够了就会醒过来的,在大哥睡醒之前,他还是先去抓些草虾吧,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