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凌云一把甩开他的手,哼哼两声:“谁稀罕。”

燕辰不屈不挠,再度抬手将其抓回,握进掌中:“真不稀罕?”

“本公子从无虚言。”姚凌云严肃接道,抽了抽手,但没抽出来,也便由他去了,就这么随他握着,思付了一会,转而有些难为地说道,“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诚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

燕辰看着他一脸“我多为难”的表情,没忍住给气笑:“那可真是太勉强你了。”

姚凌云晃了晃被握着的右手示意对方松开,并毫不客气地顺着燕辰递出的杆子往上爬道:“你知道就好,可就这么说定了啊,微臣就不多打扰了,殿下您要好好努力,我都这么勉强了,您可不能再让我等太久了。”

真是无理也能被他掰扯成有理的,燕辰顺势松手,失笑点点头:“我尽量。”

“这是什么回答,这种时候你不是该肯定保证吗?”

“世事无常,万一不能兑现承诺呢?”

一来一回对话了一个回合时,姚凌云已抬步走到了房门边上,闻言,他顿住回身,侧头想了一会,又转身折了回来,伸手捧起燕辰的左手,另只手伸出,食指指尖从对方的指节到掌纹一一划过去。

“从食指到小指,十二个指节里包含了天干、地支及十二个时辰,手心的纹路,更是人一生的浓缩。”轻柔的话音落下,手腕随之一转,带着对方的五指一齐收拢,合并成拳,“手纹杂乱,变化莫测,但一切仍在手中不是?”

环境会变,人也会变,可那又如何呢?只要能适时自我调整,那自然也便可以在这瞬息万变的局势中掌握关键。

燕辰愣了一下,一瞬之后,他笑了,轻叹道:“如此看来,那本皇子是必不能失约了。”

姚凌云颔首:“当然,微臣可是会替您好好记着的。”

燕辰:“那便有劳寻卿记挂了。”

“不敢当。”话毕,姚凌云轻轻的在燕辰的掌心上挠了下,然后松开,道,“我真要走了。”

辰时即过,巳时将至,这个时间点之后,御书房里随时都会有西域来使前来参见,当此之时姚凌云不便在场,燕辰自是明白的。

“嗯。”燕辰点头,想了想补上一句道,“你套件披风再去,外边冷。”

“啰嗦啊。”话虽如此,可姚凌云还是乖乖听话。

入秋后的清晨还是有点凉的,从御书房离开的姚凌云,在燕辰的注目下,任由宫人在他的官袍外面搭了件披风。

此时他缓步走着,披风的下摆被拂来的秋风撩得飘飘直欲飞起,远远看来,他整个人都好似直欲迎风飞起一般,仙气十足。

阶下走来的燕煦与秦项君,恰巧就看见了这样一幕。

姚凌云见人,在阶上停步,微俯身相迎。

“寻公子。”燕煦含笑唤道。

他每次这样称呼姚凌云时,都会带着微笑,尾声悠扬,很是悦耳。

姚凌云起手作揖一礼,道:“恭喜殿下。”

燕煦眨了眨眼,看着他,问道:“喜从何来?”

姚凌云同样眨了眨眼,回看燕煦,答道:“喜从天降啊。”

燕煦一笑,眼睛眯起,嘴角微微向上一翘,这个笑容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朝气十足,极具感染力:“公子此言是暗示本皇子乃天命所归吗?”

姚凌云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有时候天掉馅饼也未必是件好事。”

燕煦疑惑的嗯了一声,十分真挚,亦十足真诚地请教道:“还请寻公子赐教。”

“赐教不敢当。”姚凌云摆了摆手,谦虚一笑,说道,“高空坠物,危矣险矣。”

闻他所言,燕煦好似骤然松了口气,道:“若是如此,本皇子反而不担心了,毕竟落下之物已然在手,无需杞人忧天。”

姚凌云却不赞同:“寻倒以为,如此殿下才更该担心,毕竟不是自己一手培养扶植的势力,用着也未必趁手。”

燕煦看着姚凌云,似在为对方与自己的观点不同而感到遗憾。

他轻轻叹息了声,微扬半阖的嘴里随之轻吐出一阵无奈,而后语态笃定道:“趋炎附势,权衡利弊,乃人之本性,相信经过本皇子的稍加提点后,矛之所向,必无往不利。”

姚凌云微垂着眼睑,深长的眸光略略敛合,宛如一个忠实的听者,待人话毕,他先是微微一笑,然后才慢慢开口说道:“殿下此言差矣。”

“哦?”燕煦略略侧首表示疑惑,他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笑得十分优雅好看。

姚凌云目光湛然,与之对视。

“人之本性,又岂止如此?没有人生来便有趋炎附势之心,大襄朝臣更是如此,他们大都经历战乱,十年寒窗,奋发苦读所为的是济世匡时,是□□定国,不过是在朝廷这个大染缸中参色太久而忘了原本的初心罢了,令人趋炎附势者是环境,而非本心。”姚凌云看着燕煦,面上亦始终含着几分笑,笑容得体有礼,清淡的目光悠远却不深邃,但直指人心,“人心是最不可控之物,人或许贪图名利,趋炎附势,但寻始终相信支持众人前行的,不仅仅只有这些,尚有最后不变的原则,以及最开始的一片初心。”

清晨尚有着几分薄雾弥漫空中,然等到天边的太阳破开地平线上时,仅有薄雾顿时迎光而散,消于无形。

“哈。”燕煦闻言却是笑出了声,如嘲似讽,“世人总是如此,将自己的行为推脱给当下环境,好像自己就没有一点主观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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