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言道:「其实那一日即使我不让你那一剑,我也未必可以赢你。」
季婵溪不置可否,忽然问:「你生我气吗?」
林玄言微愣,「因为你说我白活这么多年?」
季婵溪翻了个白眼,「我是说陆嘉静的事。我当着你的面这么对她,你生气
吗?」
林玄言笑道:「我气死了,我恨不得现在就钻出来把你打一顿。」
季婵溪笑了笑,忽然隔空弹指狠狠敲了敲他的额头:「我的故事讲完了,轮
到你了。」
林玄言额头一点通红,痛得龇牙咧嘴,「你今天来总不是只想听我讲讲故事
的吧?」
季婵溪渐渐收敛了笑意,她迟疑了一会,喃喃道:「今天是我娘亲的祭日。」
林玄言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季婵溪继续道:「再过三天是我父亲的祭日。」
林玄言回想起那个雪夜,他自然不觉得自己不应该杀季易天,但他仍然对少
女诚恳地说了声:「对不起。」
黑裙的少女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在北府那一战的时候就算清了,我不怪你
的。」
她忽然举起了手,手指环起,作握杯状,然后转动手腕,作倾杯状,在身前
缓缓划了一个圈。
若洒酒祭先人。
林玄言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与她似乎从未相识。
杯酒似是倾尽,季婵溪收回了手,停在胸前,她望向林玄言,微笑道:「轮
到你讲故事了。」
林玄言稍一沉吟,然后摇了摇头。
季婵溪再次作弹指状。
林玄言忙解释道:「我的故事比较长,可能需要讲很久。」
季婵溪道:「没关系,我们现在在北府最不缺时间。」
林玄言看着她,忽然道:「季大小姐,其实我还是觉得你现在长发的样子比
较好看。」
季婵溪扯了扯嘴角,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话若是让陆宫主听见了……」
林玄言连连求饶。
季婵溪笑了笑,忽然从袖中取出了一条白色的布带,然后双手环到脑后,将
秀发拢起,用那布条打了一个雪白的蝴蝶结。
然后她看了一眼林玄言一眼:「怎么还不讲?」
林玄言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想起,那布带是当日那截衣袖,那日冰桥之上
,她不肯松手,于是他干脆割下了自己的衣袖。
那截衣袖她当时狠狠攥在手里,或是卧薪尝胆,或只是不忍丢弃,总之她一
直将这截衣袖留在了身上,如今更是系在了发间。
林玄言忽然展颜一笑,缓缓说出了那个烂大街的开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
一把剑,剑里住着一个少年……」
北府难知岁月。
小屋之外,灯火昏沉,烛影摇曳。
小屋之内,男女交谈声偶尔响起,似窃窃私语,如是而已。
(啊,又是温馨甜美幸福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