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庄延只是顺路过来看看是什么傻逼大冬天跑来写生,没想到能看到一幅非常有意思的画。

更没想到这个画画的傻逼还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让他觉得非常合眼缘的那个人。

他穿得比上次多了些,头上戴着一顶萌系的毛绒帽子,耳尖被包在帽子下,让庄延心生可惜。

看不到他耳尖泛红的样子了。

白皙的脖子也被厚实的围巾裹住,露出的脸软软的,带着点冻出来的潮红,让人想伸手揉一揉。

这幅模样看上去太乖了,庄延忍不住就想逗逗。

两人对视几秒,庄延突然看着他笑了,又问了开头那个问题:“你画的是《独白》的场景?”

谢宁回过神来,惊讶:“你也看过《独白》?”

因为没在国内公映过,《独白》算是一部非常非常小众的电影。

没想到这位蓝鲸先生居然也看过,还能认出他的画。

《独白》的最后一幕,白发苍苍的主角也是在湖边的道路上,回忆完自己的一生,拄着拐杖蹒跚离去。

镜头却始终落在湖面上,没给老人一点留恋与温柔。

直至谢幕。

谢宁原本只是想画冬日的秋明湖,思绪却不由落到《独白》的剧情上。

在电影中,这个湖泊出现过好几次。

等回过神时,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翩然跃至纸上。

是《独白》的主角。

谢宁索性开始用秋明湖的样子画电影里的场景。

然而在普通人眼中,他画的不过是一个路过湖边的老人,只有看过《独白》,并研究过《独白》的人才能明白。

他这幅画的构图、视角,与《独白》最后一幕一模一样。

庄延挑了挑眉,说:“看过,一部很有意思的电影。”

谢宁说:“它在观众中的评价并不好。”

庄延点头:“能真正看懂这部电影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觉得它枯燥无聊。”

谢宁把目光落回画板上:“想看懂它太累了,即使是欣赏水平极高的评委,也会觉得它艰涩难懂,所以他能入围戛纳,却最终没能获奖。”

庄延对这话不置可否,问道:“那你看懂了吗?”

谢宁思索片刻,摇头:“我不知道。我看到的只是我体会到的,但我不能肯定导演想表达的是什么。”

庄延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导演把电影的观赏门槛放得太高,导致大部分人都被拦在门槛外,如果他能学会放下门槛,说不定会更成功。”

“可我却觉得,”谢宁说,“他是故意把门槛放得放得这么高的。”

“哦?”庄延眸光一闪,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怎么说?”

谢宁说:“我看过他的其他作品,他是一个很专业的导演。”

庄延盯着他,眼神带着探索:“专业,未必意味着他懂大众的口味。”

“他懂!”谢宁斩钉截铁地道,“但是他看不上大众的品味,所以不肯低头。”

庄延挑眉:“只要是导演,总要向大众低头的。”

谢宁:“文艺片的导演一般都有一种清高,觉得自己的作品是曲高和寡的悲鸣。”

庄延正想嘲讽,又听谢宁说:“不过这个导演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谢宁:“他就像是把作品一放,一副你们爱看不爱的样子。”

庄延:“听起来好像很欠揍的样子。”

谢宁点头:“是挺欠揍的。他觉得你们看不懂是你们的问题,他一点问题都没有。”

如果齐锐听到这番话,肯定要惊呼一声:卧槽!这是你知音啊!

庄延本人听了却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的老师曾经评价过他,说的就是“曲高和寡、自命清高”这八个字。

可他确实不想向大众低头。

凭什么呀。

后来他想了下,大多数导演不是向大众低头,而是向金钱低头。

庄延就更不屑了。

他又不缺钱。

庄延看了一会谢宁:“没想到你会这么说。”

谢宁说:“其实他能把故事讲得生动曲折,充满戏剧性和冲突感,他有这个能力,但他不想这么做。”

庄延问:“为什么不想?”

谢宁抓了抓脸:“其实这只是我的猜测。”

“没事,你说就是了。”

谢宁看了眼他的神色,总觉得他挑眉的样子别有深意。

“他故意把这个故事讲得艰涩难懂,故意把门槛设得那么高。他不想让大部分人踏过门槛,他只接受能读懂的人……他很自负。”

说完这段话,谢宁抬头,发现对面的男人用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深沉目光看着他。

他小退了一步稳住身体,背后的寒毛立了起来。

“你、你盯着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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