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多么粗鲁,从小他就嫌弃我不像个男孩子,妈妈想要送我去学钢琴,他不仅不同意,还骂我已经是个小娘娘腔了,学这些东西难道将来要去变性吗?我可以肯定他不爱我,至少不像其他父母爱自己的孩子那样爱我,他唯一爱的人就是我妈妈……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爱对妈妈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我只知道他只要在家妈妈就看起来很痛苦。”
这个男人时常疑神疑鬼,觉得他妈妈背着他在外面偷人,到他稍微长大了一点,他都禁不住去想,妈妈这样漂亮的女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嫁给他。
为了钱吗?这个男人从事见不得人的职业确实攒了不少钱,可像妈妈这样的女人应该不缺乏追求者。
“结果前段时间我才知道我妈妈确实出轨了,我爸爸不是在凭空污蔑,起码从结果来看他没有,他应该是真的察觉到了什么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因为妻子出轨,所以他决定杀掉那个该死的奸夫,然后再来处理他这个不知道是不是的野种……
“你最近一直闷闷不乐就是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对他时刻关注的聂郗成早就注意到了他情绪不对的事情,仅仅是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而已。
现在他自己提起,那么聂郗成就不再有顾忌了。
“怎么会。”易淮望着头顶的树荫,细碎的阳光穿过枝叶的间隙,洒落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一块块温热的光斑,他的声音刚出口就被风吹散,“他受人收买暗害罗冠英,你难道不觉得整件事有点奇怪吗?他死了,我妈妈死了,很多人都死了,可是至始至终都没有人提过收买他的到底是谁。”
第四十一章 朔月(四)
储物间在走廊和楼梯拐角的地方,唯一的一扇窗户透着钴蓝的幽光,易淮按下墙边的开关,黯淡的烟草色灯光霎时铺陈开来。
一些平日里用不上的东西都堆放在这里,前段时间安妈刚做过扫除,旧家具上盖着的塑料布上没有太重的灰,他小心地穿过放瓷器的架子往房间深处走。
他记得自己的东西是在放在最里面那块,除非是有人动过了……这么想着,他就看到了费川送他的那架白鹰巡洋舰模型,单独占据了一大片空地,在昏暗的光线中反射着漂亮的金属光泽。
壁柜里堆满了他的旧物:淘汰了的电子产品、高中的课本笔记本、得过的奖状奖杯和来不及拼装的模型等等等等。
这些都不是他要找的,他蹲下来,从柜子的最下层拖出三个纸箱,用美工刀割断外面贴着的胶带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检查。
前两个箱子里都没有他要的东西,到第三个的时候他紧张得手心都要出汗了:他从德国带回来的东西除了楼上的那些剩下的基本都在这几个箱子里,找不到的话就说明是真的不在。
最后那个箱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学士服,他将这团东西拿开以后就看到了一个十分普通的扁平金属盒。
看到盒子的一瞬间他心里浮现出“找到了”三个大字,登时如释重负地跌坐在地上。他找了这么半天的盒子里仅装着一块边缘泛黄的素色手帕,上头斑驳的陈年血迹变成了近似于深黑的颜色。
这就够了,这样他就凑齐了通往真相大门的几把关键钥匙。
确定他和罗弈关系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再做一次亲子鉴定。亲子鉴定需要双方,上哪弄到罗弈的dna就成了最大的难题:罗弈的房间他进不去,进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卡在取证步的他暂且搁置了这一方案,直到今天晚上,聂郗成问他今年生日有什么打算没有,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极其模糊的念头。
和罗弈生活的这么多年里,他没有过生日的习惯,罗弈也不会特地给他过生日,只除了那么一次,那就是他的二十岁生日。
那一年的生日他是和罗弈一起过的——那个月罗弈正巧在德国谈生意,想起来快到他生日了,就顺道跟费川去看望了他一趟。
见面时候他注意到罗弈身上打着绷带,这是他唯一一次看到罗弈受伤的样子,就禁不住多瞟了两眼。
“碰到一点小麻烦。”
留意到他的目光,罗弈平静地说,却没有跟他具体解释到底是怎样的麻烦,而他自己肯定也是不敢去问的。
在餐桌上,因为尴尬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抗拒,他恨不得把头埋进盘子里,紧接着就听到罗弈又说,“把头抬起来,我请人教你餐桌礼仪不是为了让你在我面前做鸵鸟的。”
“对不起。”
他们一起吃了一顿饭,饭后送他回公寓的路上罗弈口中的“小麻烦”又找上了他们。
只要在罗弈身边生活就一定会碰到这样的事,他从最初的惶恐慢慢变得麻木镇定,就在他这样想的同时,他的余光瞥见罗弈脱掉了外套,露出底下被血染红的衬衣。
罗弈肩膀上的伤口又裂开了,用手按住血就顺着指缝淅淅沥沥地往下淌,他看了一会,最后谨慎地取出手帕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