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儿子找件干净衣服换。”温正霆甩了甩手上的雨水,“再带点吃的来。”
被这个男人触碰过的肌肤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就像被爬虫爬过一样不舒服,他盯着手掌的纹路,以为是寒冷导致的错觉。
王健给他带来了干净的衣物和毛巾,他到一边的空房擦干头发,又强迫喝了点热饮补充能量。
“……谢谢。”
“你爸爸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温正霆从手术室大门那边收回视线,“我信得过这里。”
他不记得自己等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有半小时不到,终于等到灯光转绿。
门开了,首先出来的是个穿手术服、连口罩都来不及摘的医生。
他环视一周,没有说手术结果,“病人家属在哪里?”
“我是。”少年聂郗成赶忙站起来,语气中透着卑微的哀求,“我爸爸他……”
医生仔细端详他了会,摇了摇头,“请节哀。”
他还来不及消化这几个字背后的残酷含义护士就推着担架出来了。
这一幕一直出现在他往后的噩梦里:爸爸的头发被剃光了,双眼紧闭躺在担架上,只有胸口还有点微弱的起伏,往日温暖的皮肤变得冰冷僵硬,透着不正常的青白色,枕头下面那片发暗的铁锈色在昏暗的灯光扎得他生疼不已,再往上是一条长长的……还不等他看得更清楚一点就被人粗暴地拽开。
“不要看了,不要看了,听我的,这种东西看了要做噩梦的。”又湿又冷的手捂住他的眼睛,阻断他的视线,不让他再看下去。
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他拼命地挣扎起来,透过指缝,他只看见担架逐渐远去的背影。
但他哪里想得到这会成为他们的最后一面。
“放开我!我爸爸他还有心跳,医生,抢救啊!我爸爸他还没死……”他歇斯底里地吼叫扭打,好几次温正霆都要抓不住他,“不要把他送去那个地方,抢救啊!我爸爸还有救,要多少钱都可以,救救他!”
除了温正霆又多了几双手,他们手忙脚乱地按住他,不许他前进半步。
“你爸爸的手术失败了,很遗憾,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的话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手术失败的话,他们会把爸爸推到哪里去……?太平间吗?
光是想到这几个字,他就觉得心被撕裂成两半。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温热的泪水透过指缝流出来,他跪倒在地上,徒劳地重复着这句话。
“那是起搏器,你爸爸已经脑死亡了,就算勉强救活了也只是行尸走肉,你忍心这样折磨老聂吗?”
话语中的某个关键词刺激到他,他崩溃一般地哭喊出声,“我不信,我不信!抢救!我爸爸还没死……”
“医生,来处理一下,别让这孩子伤到自己。”
温正霆见劝阻无用便冷酷地下令——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对孩子充满耐心的男人,刚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让他不耐烦起来。
医生见惯了这种无法接受现实的病人家属,同护士低声说了几句,走过来给他扎了一针安定。
“睡吧,老聂的后事我会妥善处理的,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世界如一张被剪碎了塞进万花筒的巨大彩纸画报那样旋转起来,而光怪陆离的尽头则是无尽的黑暗。
等到他再醒来就已经回到了家里,外面的雨停了好久,整座城市透着一种被洗涤后的澄澈。
昨天发生了什么……?他感觉自己做了个很漫长的噩梦,忽然余光瞥见床头摆着样东西。
是个造型很古朴的罐子,他将罐子拿到手里,发现分量不轻,很有点沉,打开看看,里面装着灰白色的块状物和粉末。
这是什么?家里有这种东西吗?还不等他想出个究竟,门就被人推开了。
“你醒了?”进来的是个有点眼熟的男人,穿一身黑,左边别着黑袖章,面容沉痛,“记得吗?聂老大昨天手术失败,这是他的骨灰……你好好收着吧。”
床边摆着一套黑西装,他木愣愣地捧着那坛东西,想要把那两句话连接起来。
手术失败?骨灰?中间还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的东西吗?
“现在先起来换衣服,外面好多人在等你露面。”
“发生了……什么?”
“聂老大的道别会啊,快点,已经在催了。”
“你……”他打了个激灵,险些拿不住手中的东西,亏得那男人帮着扶了一把才没有摔到地上,“你说这是什么?”
那男人将盖子盖上,“这么重要的东西千万别摔了。”他的眼神透着一点怜悯和悲哀,“这是聂老大的骨灰,送来的人请你一定要好好安葬,不要忘记了。”
不论他是否接受,楼下都早已布置好了灵堂,身为长子聂郗成必须尽到守灵的职责。
“你爸爸在会议中途突发脑溢血,这件事我们都很遗憾。”
“不……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