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了闭眼,最后问了他一句:“久哥,苏小姐在严家的那些遭遇,你真的一早就都知道吗?”
我知道,季修延的话,十有**是真的,可是我还是想亲口听他说。
电话那头,始终没有人回答我这个问题,他的沉默代表了他的回答。
我苦笑了一声,又问:“所以你才会对她那么纵容对吗?那支差点让我失去孩子的药膏,也是她动的手脚吧?因为愧疚,所以没有追究。严久寂,我忽然觉得你好可怕”
这一回,电话那头的男人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的还要黯哑几分:“所以,你觉得失望了?顾瑾时,我让你失望了,是吗?”
我无声地流着泪,还来不及回答,他又接下去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一切行为皆有所得,也有代价,你想站上高处,就得想到脚下有多少尸体。良心,对很多人来说,是不能拥有的奢侈品”
是,这句话他早就对我说过,可是也许是因为对他抱有的感情不同,这一次听到,我觉得特别寒心,也特别难过。
声音被哽在喉间,酸涩得难以忍受:“久哥,你难道不会做噩梦吗?”
严久寂听了有片刻的沉默,紧接着,我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低笑:“从十岁那年开始,我就不再做梦了。无论是美梦还是噩梦,我都再没有做过。顾瑾时,一个满脑子都只想着怎么才能活下来的孩子,是没有时间做
梦的。”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季修延说的,他曾无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单单被绑架的次数就高达八次。
心脏,倏地一阵抽疼,我忽然又不忍心再责怪他了。
可我又没有办法这么心无旁骛地爱他了。
他说的没错,我感觉到失望了,我不敢相信自己深爱的男人竟是个这么冷血无情的人。
我知道,这对他来说并不公平。
事实上,他从来都没有变,一直都是那个严久寂,只是我误以为他是深情内心温暖的男人。
一切,只是我的误以为而已。
可是感情这件事的施与和收回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事,就像他曾经说过的那样,我的爱与恨,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那么重要的事。
我深吸了口气,带着浓浓的鼻音对他说:“久哥,索性就借着这次机会,让顾瑾时就此死了吧。”
你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严久寂的声音忽的加重,像是在发怒,“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会接你们回来,到时候,你还是严太太,我们一家三口会幸福的。”
是吗?”我喃喃地应着,几乎就要信了,“可是久哥,你爱我吗?”
严久寂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哑着声反问:“爱与不爱,有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我很清楚,你将会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可是我却一点都不觉得感动,我只是苦笑着低下头来,任泪珠一滴滴滑落。
为什么要选我当你的妻子?因为合适?因为我有点小聪明,又够泼辣,足够资格和你的那一大家子奇葩斗智斗勇,在必要的时候又能当做棋子来使用?”
爱与不爱当然重要,因为他不在乎,才会觉得不重要。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他第一天带我到严家吃饭那天说的“我觉得她很适合做严家的媳妇”不只是气话而已。
他说的,是真心话。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真的比苏妍更适合当这个严太太。
所以他之前对我好,对我说那些所谓的“情话”也只是因为愈发觉得我合适而已吧?
这一次,我没有等严久寂回答,只是径自接下去说:“久哥,就让这一切都随着我的死亡宣告结束吧,包括我们之间的那纸协议,以及我们这场本不该开始的婚姻。”
话刚说完,就听严久寂咬牙切齿地道:“顾瑾时,你妄想!”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严久寂那头有什么人说了句“严总,一切准备就绪”,紧接着,严久寂对我说了句“好好休息”之后就挂了电话。
我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呆愣了一阵,才失魂落魄地挂了电话。
到洗手间照了镜子才知道自己哭得有多厉害,眼睛都已经肿了。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就如我所预料的那般,关于严氏经营遭遇危机的新闻渐渐成了海城每天必报道的头等大事,受此影响,好不容易有所回暖的严氏的股价再次跌至冰点。
一些零星股东开始纷纷抛股,严氏召开临时股东大会,严久寂的总裁之位岌岌可危。
明明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是因为知道了一切不过是严久寂为了引蛇出洞使的招数,我一点实感都没有。
只是每天看着这些报道就觉得可笑,到后来索性都不看了。
这段时间,季修延和迟慕几乎对我寸步不离,尤其是季修延,基本上就是把我当犯人看着。
产期越来越近,我的脚出现了浮肿,虽然每晚都泡热水,也不见消下去。
我上查了一下,说是正常现象,也就没有太在意。
严久寂在自从那天的那个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我,不过我偶然间听到季修延在跟他打电话,说的大都是我的事,从早到晚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季修延都会巨细无遗地向他汇报一遍。
我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想要问问季修延关于他的近况,可是每一次话刚好出口,就又被险险收住。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深夜,我敏感地感觉到自己的房门被人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