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这里有我在。”
秋棠迟疑一下,应了声“是”,转头出了门。
裴戈在床边坐下,伸手扣在顾晏的手腕上。片刻后,裴戈皱着眉松开了手。他从药箱中取出几枚银针,在顾晏手臂几个穴位扎了几针。
半晌,顾晏悠悠转醒。
裴戈撤了针,道:“王爷,您感觉如何?”
顾晏面色苍白,神色却已恢复清明,哑声问:“我这是怎么了?”
裴戈斟酌一下,答道:“您的伤势原本没有大碍,只是那一剑伤了元气,必须要平和心绪、静心调养,切忌思虑过深,否则气血攻心,恐怕……”
顾晏头还疼着,皱眉道:“裴大夫直说吧。”
裴戈敛下眼:“在下先前与您说过,您经年累月服用那药,在体内积了余毒。这些余毒原先被您压在体内,现在元气大伤,正是病症趁虚而入的时候。”
顾晏道:“还能治吗?”
裴戈答道:“可治,也不可治。”
顾晏问:“何意?”
裴戈如实道:“那药出自在下之手,每次用药在下心里有数。只要对症下药,虽说费些功夫,但不是不能治。可……王爷,恕在下直言,您若一直这般心疾难愈,情绪大悲大喜,就是用再好的药,在下也无能为力。”
顾晏淡淡一笑:“我明白了,裴大夫开药吧。”
裴戈应了一声,正要转头离开,顾晏突然开口:“方才你见到王妃,他怎么样?”
裴戈迟疑道:“王妃……看上去精神欠佳,似是有些疲惫憔悴。”
顾晏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忍着头疼问:“他去了哪里?为何不与你一道回来?”
裴戈道:“他只让在下尽快赶来王府替您看病,并未告诉在下他要去何处。”
顾晏道:“我知道了,有劳裴大夫。”
裴戈开好药,又嘱咐了王府下人一些用药事项,才离开了王府。派人送走裴戈后,顾晏叫来秋棠:“派几个家丁出去,将王妃找回来,城里找不到就出城找,尽量不要惊动太多人。”
秋棠听言一惊:“王妃他……”
顾晏没有多说,只是道:“去办吧。”
秋棠听命退下,顾晏倚靠在床头,苦笑一声:“这傻瓜……”
从医馆出来,叶梓没有回王府,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
刚化成人形的时候,他很想离开,却被顾晏派人关在王府里。而后,他答应顾晏假扮王妃,顺理成章地留在了王府,再也没有想过离开的事。
后来,他有机会离开,却舍不得走,更不知该往哪里走。
原来没了顾晏之后,他在这个世界真的无处可去。
叶梓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依赖那个人。是从他对自己百般迁就,温柔对待,还是从他在外人面前对他义无反顾回护,又或者是……从他对那株小草悉心照顾的十年开始。
十年前,叶梓来到这个世界,变成一株不能说话不能行走的植物。
刚来的时候,他很害怕。他甚至想过,若他不在王府,而是在某个风吹雨淋的深山中,他恐怕早就被不安和寂寞逼疯了。
在最不安的那段日子里,是顾晏每天在他身边,给他浇水除虫,陪他说话。是他让叶梓觉得,他仍有人陪伴,他不是孤身一人。
从十年前开始,顾晏就对他很好很好。
只是他那时什么也不懂而已。
叶梓浑浑噩噩朝前走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喧闹的街头,走出了城门。回过神来时,他已站在城外的官道上。
叶梓回望长安的方向,远处的城门已在绿树遮蔽中看不真切,他怔怔站在原地,心下踌躇。
他真的要就这么走了么?
上次知道他被关进牢里,顾晏都那么着急害怕,若是知道他走了,那人会不会又犯病?
他犯起病来那么难受……
可不走又能如何,顾晏喜欢的不是他,就算那人现在能从他身上得到些许慰藉,迟早也会想清楚他们并非同一个人。
到那时,他该怎么办?
那人会把他赶出王府么?或者,将他留下,视他不存在,让他继续当一个假的瑞王妃。
无论哪一种,叶梓都无法忍受。
叶梓紧咬着下唇,久久无法继续向前。
这些他都明白,可……他不想走。
他舍不得。
他求不得,却也放不下。
忽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叶梓身后响起:“喂,少年人,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叶梓转过头去,那是个须眉皆白的老者。
老者童颜鹤发,一身道袍洗得泛白,身后背了个同样洗得泛白的包袱。见叶梓朝自己看过来,朝他咧开个和善的微笑。
叶梓抹了抹眼睛,摇头道:“没、没事。”
老者捋着胡须走上前来,教训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遇到点小事就哭哭啼啼,没见过大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