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飞魄散,刚想放声呼喊,却看清了沈为容一张凝重的脸,两人难以置信道:“公、公主殿下?您怎么在这!”
136 火花
沈为容顾不得自己的做法妥不妥当,三步并作两步地迈了上去,勉强摆出个公主殿下的架势,质问道:“谁允许你们在这里嚼舌根了?没正事吗!”
“公主冤枉!小的们没有说什么坏话呀!何况白大人的事情全军都传开了……公主饶命啊!”
士兵俩佝偻着身子,都快将脸杵在地上,瑟瑟缩缩地候着沈为容的训斥,岂料沈为容听闻全军皆知一事,脸色煞白,她没想到,自己会是那个被真相排挤得最彻底的人,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沈为容不敢细想,只是问出了白贺的位置,旋即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而两个南国士兵还没从这惊心动魄的偶遇里走出来,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沈为容在营里艰难地寻着前营的位置,她瘦弱的身影被夜色湮没了大半,几十年的养尊处优,仿佛一阵风来就能将她刮倒,她以为随便寻个方位便能找到,竟不知军营里各处大同小异,她好似在原地打转。
沈为容渐渐顿住了脚步,她停在一个陌生的风口上,抬眼一瞧,今晚的月色竟被蒙上淡淡一层肃杀的红光。
怎么,她沈为容上辈子究竟跟玄人有什么不解之缘,非要纠缠到今生今世?
她以为烧去一个护符便能万事大吉,从此不拖不欠,可惜老天爷偏偏赏了她一出意想不到的好戏。
沈为容一时哽咽,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么冒失地闯出来是要去做什么,原本她可以不闻不问,甚至装作自己不闻不问,无论哪种都好过这样气势汹汹地去质问。
可她凭什么去质问?
他是何人?自己是何人?
自己又凭什么因此大发雷霆?
……
正当沈为容抑制不住地胡思乱想时,白贺在模糊的夜色中辨认出这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将信将疑地走上前来。
“公主?你为何在这里?”
沈为容神情骤变,惊惶地凝视着眼前的人,迟迟说不出话来。
白贺确信是沈为容在此,忽然间有些糊涂,她明明跟自己保证过不会乱跑,这又是出什么事了?
“也罢,小可正要去找你呢,今天霍姑娘和楚兄……”
“白贺,你到底是什么人?”沈为容蓦地发问,两人的言语几乎同时停滞。
白贺愣怔良久,旋即明白了什么,想来他明目张胆地与玄甲寒暄叙旧,不可能不引起众人猜疑,自从他与霍离秋在湖岸一别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他虽不想主动提及,倘若沈为容问他,他绝不隐瞒。
“小可……出身在极北雪原,父母早逝,蒙大长老收留,此后便以玄氏部落为家,直到长大成人。”白贺说得极为忐忑,远处的灯火始终照不清沈为容的脸,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后来的事,暂且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于是就选择了离开,也丢弃了玄人的身份,改回了父姓……”
沈为容微微颔首,这故事也不算太复杂,她当然听得明白,只是她无论如何也宽不下心来,凝声道:“还有呢?”
“后来被蓬莱客举荐去慕家,又得大少爷相救,其后种种,才有了如今的白贺。”
“还有呢?”
“其余的事公主也知道了,小可保证没有再隐瞒任何事情!”
“还有呢?”
沈为容不假思索地追问着,似乎在等一个她心知肚明的答案,而白贺被问至穷途末路,一时哑然失措,惶恐道:“真的没、没有了……”
“还有呢……”
沈为容一再笃定地发问,直到此刻,她始终没有等到她想听到的,声音也越发颤抖了些,只余下一双殷切的目光。
白贺觉得凉风呼啸,偏偏手里又攥出一拳的汗,心里一扇钟敲得叮咚作响,像有什么若隐若现的东西在心底来回摩挲。
“我……”
白贺黯然神伤,关于他自己,的确是什么都说尽了,总不能再挑些细枝末节的琐事来说吧,诸如他在玄氏部落闲来无事捣鼓出了一种崭新的兰花品种……
他赶紧止住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倘若真有什么别的——他凝神望着沈为容,不觉有些脸红。
可沈为容的模样显然是意有所指,白贺只恨自己太过迟钝,什么也悟不出来。
沈为容想着火盆里的那枚护符大概真是化为灰烬了,连同在人心里的痕迹都抹去得一干二净。
“你真的没有别的话要告诉我了吗?”
见白贺犹豫不决,沈为容正欲再说些什么,安将军却不凑巧地赶了过来,嘴上还骂骂咧咧地,远远看上去,这位老将军的怒火都快蹿出半米高。
“简直胡闹!这种地方岂是公主能来的!若有什么闪失,老臣要如何向皇上交代!”安将军容不得什么辩解,当即召来一支南国军队要送沈为容回去。
“安将军,一切都是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