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嗯?”阿悦疑惑眨眼,早已经忘了当初拙劣的借口。
魏昭轻笑出声,伸手把被裹得紧紧的小表妹往这边带了些,人就自动滚到了他身侧,迷茫地望来。
“怕黑就抱着罢。”魏昭道,“还是说,要阿兄给你寻个布娃娃来?”
阿悦摇头,她只是不好意思。除了父亲,她从没有和其他异性这样亲近过。
魏昭也不再逗她,只轻柔地抚了两下她的软发,随后抬手将小案上的油灯调暗,解下最里层的床幔,轻薄的绸布似纱,使光线朦胧隐约起来。
“阿兄……”他听见小表妹唤了自己一声后就再无后续,便耐心等了会儿再道,“怎么了?”
忍了忍,阿悦终究还是没问出口,只在心中想:今日的事,她是不是做错了?
在文夫人的询问下,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出要把这事交给父亲姜霆决定。
这是梦中不曾发生过的事,因为姜霆的病,也因为郭夫人下意识不想在孙儿出世前叫儿子知晓这事。
自然而然,姜霆不可能会留下这个孩子,而这也是阿悦隐隐能猜到的结果。
唯一没想到的大概是郭夫人会如此激动,激动到直接红着眼就冲上来。如果不是被仆婢挡住,阿悦甚至怀疑她能当场掐死自己。
灯火悠悠颤了颤,床幔映出的影子也在石壁轻晃,张牙舞爪。阿悦看着它,不知怎的就同之前郭夫人怨毒的眼神重合起来,又好像婢子被拖走前哭着喊着的狼狈模样。
她身体僵住,屋外响起呜呜风声,听来可怕极了。
久等之下魏昭也没得到回应,不过他大致猜得到小表妹心中想的是什么,轻声道:“阿悦,你要知晓一事。”
“……甚么?”
“今日在姜府,无论你说了什么,阿嬷的决定都不会变,她其实早有决议,知道吗?”
是这样吗?两人都心知肚明,文夫人当真会按照阿悦的选择去做。
但他如此温柔地安慰,不忍心小表妹心中留下半点阴影,阿悦便也不想让他失望,乖乖点头,“我知道了,阿兄。”
“嗯,再睡会儿罢。”
说完这句话,魏昭再没出声,好像已经阖眼睡去了,气息渐渐平缓凝长。
阿悦迟疑很久,最终还是慢慢抬手抱了过去,登时像有了依靠。
魏昭的身体称不上健壮,但于她而言已足够高大,很暖。
两人靠得极近,近到阿悦抬首就能看清他的每根睫毛,呼吸间起伏的胸膛,被压出浅浅褶皱的袖角。
这位表兄尚未及冠,不过是个少年,但他在身边,就好似一座沉稳巍峨的高山,温和地守护着旁侧每一寸土地。
第21章
再次入睡,阿悦只睡了小半个时辰。醒来时感觉窒息得厉害,迷迷糊糊睁眼,原来是头朝下睡,把自己陷在了软枕中。
榻上的另一人不知何时离开,朦朦天光从小窗的绸布映来,晃出各种光影迷离的景象。
阿悦发了会儿呆。
莲女推门而入,见她醒着便笑道:“小娘子醒了,正好这个时辰该搽药了。”
她受罚一夜,这时候精神倒好,叫人看不出甚么。
莲女又道:“夫人已经用过了早膳,想着让小娘子多歇会儿,便没有打搅。”
“嗯。”
不多时,另有仆婢进屋盖上灯火支开窗,寒风倏然袭入,让阿悦打了个寒颤。莲女忙斥责那人合窗,回头解释道:“说来也怪,昨天还有艳阳,今早就寒风飒飒了。婢听芸娘说这是要回寒下雪的征兆,小娘子可得多穿些。”
阿悦裹上厚厚的袄衣立在门前,才知已到了巳时,天边依旧是灰蒙蒙的,张口便是白气飘散。
确实回寒了,比最初在安郡每日细雨时还要冷。
仆婢搬来小案,让她坐在火盆边用早膳。粳米粥热气腾腾,小菜只有一碟酸酱瓜。
阿悦这几天不能食油腻,只这碟酸酱瓜还是莲女为她请示太医得来。
莲女心知小娘子年岁小,这种事却不喜欢假借他手,便安静地守着,服侍她慢慢用膳,偶尔拨弄一下火盆。
炭是御贡的银丝炭,往日在宫里只有晋帝和几个受宠的嫔妃公主才用得,为讨好魏蛟,如今大半都到了这紫英宮中。
守在外殿的婢子不住搓手取暖,小声嘟哝,“三月回寒,听说还要有雪,可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说完她就被另一个人打了手,“胡说些甚么,大喜之日将近,那也是瑞雪!”
瑞雪一般指冬雪,到这个时节来提,确实有些勉强了,但也无人再敢反驳。
她们指的大喜为八公主和魏珏的婚事,因种种缘由,婚期定得很急,就在半月之后,六礼仅剩问名、纳吉、亲迎三礼。
晋帝只待女儿嫁入魏氏,就要正式退位离宫。
这桩婚事显然和任何时候都不同,它象征的不仅是两姓之好,更将成为两朝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