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奈何徐杳此时大恸,泪光涟涟,丝毫瞧不清楚他的神色如何,也再顾不上去瞧了。
“我不想再做阿玉了。”她手上捂着眼眶,一片漆黑,呜咽的风声里掺杂着自己抽抽搭搭的声音,下一瞬几乎要摇摇欲坠,“陛下。”
电光火石之间,她已被他拢入怀中。她听见他在自己耳畔恳切:“耳坠的事,你诚心骗朕的是不是?”
徐杳面上此时泪痕半干,瑟瑟秋风拂过,她这才清明了几分,她推开他的肩膀,在他眼皮子底下摊开掌心,直截了当告诉他:“是。”而她掌心中央,安安静静躺着得正是一对白玉坠子。
她看见他眸光里一瞬即逝的阴翳之色,直到他眸光微动,她心下暗自诧异,面上却依旧不愠不火:“怎么,只许赵容华‘放火’,却不许妾‘点灯’?”
然而燕怀瑾却丝毫未曾同自己置气,她一时只觉得索然无味,他拈起她掌心的白玉坠子,慢条斯理替她戴上,她懵然一怔,下一瞬他已覆上她的唇瓣,铺天盖地的尽是他身上一股子雪松香。
挽月楼上,秀色旖旎。
远远地天际飘来一片薄云,渐渐遮住了明月,仿佛给那轮明月蒙上了一层面纱,过了一会儿,薄云愈来愈厚重,慢慢地升高,却依旧掩着月亮的半弦。虽然那明月似乎十分想逃出云雾的包围,然而几回都没有逃之夭夭。
终于,一番“云遮月”的奇观之后,云雾将明月吞没了。
徐杳兀然追溯起往日一遭旧事,无端端在这时候历历在目起来,
——“不过是回府省亲了一趟,如今竟也做昭仪了吗?”
——“阿玉,陛下未同你说,自然更不会同本宫说了。”
常婉说这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滴水不漏,只是她微微侧首的半边身子偏偏又露出几分过分清高的意味,那时的常玉想着,常婉的一言一行未尝不可,只因常婉坐拥着后宫的至高无上之位,母仪天下的同时自不会再心生旁骛,将她这个同胞的姊妹看在眼里,可惜任由常婉如何孤芳自赏,终究要同一干嫔妃随俗浮尘。
正是这样一个女子,明媒正娶嫁给了燕怀瑾,入了皇家玉牒,她甚至一度扳着手指头盘算过,几度春秋,想来也算是燕怀瑾的福分。
如此想来,燕怀瑾那厮果真不是个东西。
徐杳有些咬牙切齿地反欺到眼前人身上,他也丝毫不反抗,眸光似笑非笑,隐隐约约漾着几分浅浅波澜。任由她两手紧攀着他的肩颈上,俨然一副全由她的姿态。
她也不负他所望,齿间磕在他耳窝,虽然这期间磕磕绊绊了一些,但总而言之,在徐杳看来尚且也算行云流水,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地厉害——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她指尖拢开他的衣襟,有意咬上去,不曾想结结实实的腱子肉硌得她齿间酸涩,“陛下如今,可是垂涎妾已久了?”
她听见燕怀瑾终于绷不住,喉头发出低低的笑声。
第45章 肆伍
直到徐杳察觉到腰间一紧, 正是燕怀瑾的掌心,他指尖一路游移向上攀, 虽是微不足道的力劲,隔着罗绫, 却似撩在她心坎上一般。
她抑不住轻喘一声,吐气如兰,挠得他颈间愈发酥.痒,她嗔他一眼,轻轻地把他的手拨过去,这才十分乖觉得立在他跟前,顺带着拢了拢衣裳:“妾素来是个心眼小的, 您当初应知道。”
知根知底是一种了解,它无关日久生情。
“容朕扳算一番下来,笼统来说, 朕也不过长你三岁,”燕怀瑾依旧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 有意同她顾左右而言他, “你既说不做劳什子阿玉了, 闹着要做徐杳,为此还特地诓骗朕一顿,如此一来, 你成了二八年岁,顶好的碧玉年华,朕便成了那一树梨花压海棠。”分明有十分称心如意, 却三分佯怒道,“总以为你眼下合该稳重一些,怎么还是这般冒失,由着自己性子来呢?你既有这般活络的心思,全用来算计朕了不成?”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面数落起她,一面却去牵她的手,偏偏方才触及她的指尖,便被她清清脆脆一声落在掌背上,不轻不重的声响,眼瞧着他空落落收回手,徐杳这才得偿所愿:“赵容华秀外慧中,当真是善解人意一枝解语花,只说当日御花园寄云之事,也不过是那寄云咎由自取,原也不是赵容华教唆她丢了命,这些时日以来,想来她也长了教训,一来朝野上下,百姓坊间,都说那赵右相是个拔葵去织,两袖清风的,合该抬举赵氏,二来她既诞下子嗣,亦合该复位婕妤。”她眉目里藏不住几分灵动妧媚,“妾这样,可合您的意了?”
他只将她这些违心话充耳不闻,兀自替她整了整鬓间的发钗:“脾气这样娇,逗你一句,还当真了?”
她一时被这话噎住,面上的酩酊之色因高阁秋风萧瑟便渐渐沉寂下去,这会子两颊上又泛出几分若隐若现的酡红,眸光里盛得是月影风露。
挽月楼上,织影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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