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爱POPO网 > 经典耽美 > 玉燕钗 > 分卷阅读70

看成了常玉, 那个同他一度结发为妻恩爱不疑的女子。

而她此时分明清醒, 不瘟不火地唤了这么同样似曾相识的一声。

这声“燕怀瑾”宛转悱恻, 却教他听出一缕千帆过尽后的云淡风轻来,他想起惊蛰时节夜访关雎宫那夜,明明从未谋面, 却胜似旧人造访。而眼前的女子,名唤徐杳,在同他相处的许多细枝末节里, 方方面面都像极了常玉。

佛祖释迦牟尼说人有八苦,分别是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这尘世上有许多稀罕事,上古传闻里头便有长生不老之境,死而复生之际。

而她接下来的话终于印证了他心中所想——

“你那时同我说,你这辈子,生来孤魂,死的时候偏要带上我作伴。往后有你一份福享,便有我一份,若你没得福享,也要想方设法寻一份福给我来享。”她启唇,正是一副寡淡无味的口吻,末了却和颜悦色地添了一句,“这些话,原不过是你的假意托辞,是不是?”

相传去往阴司冥府的黄泉路上有一道忘川河,忘川河上立着座奈何桥,有一妇人唤作孟婆得专贩孟婆汤,只说那孟婆汤统共六口,一口出世甜,二口叛逆辣,三口珍惜酸,四口情责苦,五口身心麻,最后一口却为白水,淡了口中味,忘了前尘事,泯了爱恩仇,舒了川字眉。

偏她在黄泉路上走了一遭,阴差阳错被遣了回来。

燕怀瑾蓦然起身,步履蹒跚,踉踉跄跄来到她跟前,伸出手张徨失措地覆上她的耳鬓,唇齿打颤:“阿玉。”

“我那时总以为,你于我而言——”她眉头一蹙,漫不经心继而道,“是上苍的恩赐,是沿途的风光,是一切美好,是三生有幸。”

“只因我那时自以为是了一些,想着你我是如何举案齐眉,以致于他日西去都没有关系。如今想来,是我错看了你。”

她这才瞧清楚他苍白憔悴一张脸,眼睫湿濡,俯首对着自己,她从未见过他这般一筹莫展的模样,又因衣衫褴褛,委实狼狈不堪了一些,眉眼之间尽是苦楚之色,她十分不以为意,只觉得厌怠得紧:

“和离书上写,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宫之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阿玉,我在龙山寺为你求了一支上上签捎与你看,我记得,你向来最迷信这些,签文上头写——”他只将她这些话置若未闻,自顾自絮絮叨叨起来。

她立时便明白,他说得是建安二年里头的一桩旧事,那时帝后二人前往龙山寺祭祀,而她那时不过是区区从一品的夫人罢了。也正是在帝后二人即将启程回宫的最后一日,她在关雎宫香消玉殒,那是常玉的祭日。

他话音未落她便出声打断:“其实你我二人的情谊,早已在建安元年便烟消云散了罢。我原是不明白这些道理的,要知道,当真要明白这些道理须得九死一生,只消粉身碎骨。只有圣人才会相逢一笑泯恩仇,偏偏不是我。我不愿再同你处处计较,总归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也只属于我一人的孩子罢了,同你又有什么相干呢?”

她看见他喉结微动,喉头发出一声若有若无得嘶吼,他到底还是亏待了她。他想,若她质问自己一句,好歹她质问自己一句也好,偏偏她将关乎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只字不提。

他发鬓凌乱,唇瓣微微颤颤,终究还是未曾发出成字成句的一声音节。他眸光漾起水雾,被徐杳瞧了个一清二楚。

徐杳抬起一只胳膊替他拭泪,动作轻柔,步子却往后让一让:“眼下,你也不过只欠我一纸休书罢了。”

“阿玉,”一时间只余他抬着手杵在空中半晌,他指尖蜷缩,她这是不愿同他再生交集,声音嘶哑,“回到我身边来。”

她却笑得开怀,眉宇之间是从未有过的敞亮,朝他痛痛快快道:“怕是我臆想了,你大抵早已忘记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自然连一纸休书也讨不来。”

然而燕怀瑾却一如既往的不让她如愿,不过是须臾之间,他身形一歪,徐杳顺势接住他,他半边身子硌在她肩上,隐隐作痛,她拨开他额鬓间的碎发,顺着余光瞥见他紧阖的双眸,她低唤了两声他的名讳,他仍旧不为所动。

她展开扶在他肩胛的上的另一只手,掌心上已然殷红一片,血花肆意地自他肩胛上漫出来,一直溢在她指尖,滴滴答答悉数又落回他的衣袂上,湮出晦涩的血迹。

却说徐杳磕磕绊绊将燕怀瑾沉重的身子拖扯回了山洞里头,毫无忌讳地褪了他的衣衫,还不忘撕开一段布条,想来他也不会介怀自己再褴褛不堪一些,将草药捻碎敷在他满目疮痍的伤口上,末了还不忘绑上布条替他系起结来。

待她这一番忙活之后,只觉得腹中饥肠辘辘,身心交瘁,便也撒手在一旁就地睡去了。

徐杳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半三更,凉风习习从洞口外头朝她扑面而来,她径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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