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州城前,三十万大军前后呈三十个方块阵型整齐排列,肃杀的气氛不用过多的渲染便直入人心。在军队前方,张士诚引以为傲的精良装备同样静静地矗立在队伍的最前方,巨型投石车如同一头头饥渴了许久的野兽一般,让人看着心惊。在军队的正中心,一辆巨大的撞城车搭乘着一根三人合抱粗的撞木,撞木呈圆柱形,用铁皮包裹着,张士诚正是要凭借此物一举撞开城门。
想要推动如此巨大的撞城车,需要百人同时发力才有可能。而他们现在的任务,便是掩护这百多人成功到达城门并坚持到撞开城门。任务不复杂,但执行起来难度却不小。张士诚没有信心凭借他们二十万人就能在适当牺牲的程度下成功撞开城门所以才请来红巾军帮忙,说的更直白一些,便是他想要让红巾军为其分担一部分甚至是大部分的牺牲。
作为这只联合军的最高统帅,张士诚与韩山童二人并肩立于最前面的战车之上,朱重八与余明清罗广宇三人皆跨着骏马紧跟在两位元帅身后。
不远处的颍州城墙上,同样是严阵以待。杜立与察罕帖木儿双双出现在第一线,眼神凝重地盯着城墙下浩浩荡荡的大军。察罕帖木儿的目光特别的在那根撞城木和那些投石车上停留了很久,这几样东西,将会是今天最难对付的东西。
“弓箭手准备就位,投石部队紧靠着城墙,随时准备投石。”
察罕帖木儿语气深沉,有条不紊的发布着命令。而杜立,这个作为颍州城最高掌权者的州尹在此刻这个紧张宏大的场面下,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没办法,只好老老实实的当个旁观者了。
杜立担忧的目光飘向远方:“真希望朝廷的援军能及时赶到啊”
不需要任何形势的招呼,战争就是这样,一触即发。撞城车身边整齐地站着一千名被挑选出来力大气足的士兵,百人作为首发队伍推着撞城车缓缓前行,其余人手持盾牌跟在撞城车旁随之前行。之所以派出这么多人跟着,不是指望这九百人就能保护好推车的百名士兵,而是为了在首发推车队伍里有人牺牲之后能迅速补位。撞城车不能停,否则到达城墙前速度不够的话就没有足够的力量能够对城门造成足够的冲击。
随着撞车部队缓缓前行,朱重八也率着黑压压的一万红巾军赶超撞车部队,一马当先冲向城墙。这一万军队是先行部队,手上搬着长长的云梯,目的就是分散城墙上敌军的注意力,从而更好地掩护撞车部队前行。
既然有云梯在手,为什么不派遣更多的兵马直接通过云梯登楼呢?
察罕帖木儿远远地看见这一万先行部队扛着云梯迅速的靠近,神色平静毫不紧张。他的眼神透过这一万军队,看向其身后慢吞吞前进的撞车部队,大声下令道:“弓箭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箭。”
他指向先行部队后面的撞车部队,说道:“看见那里的撞车没有?等他们出现在射程范围之后,所有的弓箭手,往那边放箭,”
“至于那一万先行部队,”察罕帖木儿目光一厉:“投石部队待命,让他们搭好云梯,等他们的人爬到一半高度时再往下投石。”
命令由传令兵下达到各处后,察罕帖木儿的目光又是看向那几座巨大的投石车,一直平静的神色终于是带上一抹担忧。
由于察罕帖木儿没有下令让弓箭手针对他们,所以朱重八很轻松的来到了城墙之下。朱重八命令手下士兵们搭好云梯,他没有立即登梯,主将本不可轻易以身涉险,朱重八这样率着大军横冲直撞过来本就不太合适,若是再以身犯险首先登上云梯,万一出现点什么意外,这一万先行部队恐怕就得立即不战而退了吧。
在朱重八的指挥下,勇猛的士兵们相继登上云梯,前半段时没有任何阻碍,可等士兵们到达中央位置时,城墙顶处突然落下一块块大石,直接落到战士们的头上。城墙有十米高,战士们被大石砸中,又从五六米的高空掉落,落地的瞬间鲜血喷溅而出,地上红的白的一片一片的,眼看是活不成了。
朱重八见到手下战士牺牲,心中闪过一瞬间的不忍,随后便被坚定地眼神取代了。这就是战争,而他朱重八则是这场战争的指挥者。慈不掌兵,所以他不能心软,即使这一万名士兵统统死在他面前,他也不能有一分一毫的犹豫,唯有奋力往前冲而已。
这些士兵通通都是恨元人入骨才来参军的汉人,为了杀元人而牺牲,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最有价值的死法。他们从决定参军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如今更加不会吝啬自己在战场上的勇猛。无需朱重八指挥,一队战士倒下了,马上会有另一队战士补上。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朱重八只看到脚下战士们的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终于,城墙上不断落下的大石停下来了。朱重八精神一振,率先爬上一家云梯,下令道:“兄弟们,敌人的大石投完了,该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所有人,准备好登梯。”
“吼”
战士们狰狞地吼着,如同野兽一般。
城墙上,传令兵传来巨石用尽的消息。察罕帖木儿不显慌乱:“传令下去,让投石部队退下来,长棍部队准备好,将所有云梯顶下去。”
“是。”
朱重八一马当先,顺着云梯往上爬着,他可没有忘记此行的主要目的。他和韩山童出兵颍州的主要原因,就是察罕帖木儿就在颍州,而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