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甄嬿重重叹息,满眼不舍看着聂相思,长长吐气说,“相思,奶奶回榕城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事?”聂相思疑惑问。
“奶奶想见见你爸爸。”容甄嬿红了眼眶,轻声说。
聂相思心口猛地一痛。
“奶奶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爸爸。你爸爸年少被逼背井离乡,没有人能帮他,他只有他自己。”容甄嬿声音嘶哑,细细看着聂相思,好似通过聂相思在看聂韩煜,“我儿命薄如纸,没福气看着你长大。”
“奶奶。”聂相思轻抱住容甄嬿,“爸爸虽然远走他乡,但他知道您一直记挂着他,所以在内心深处,他并不孤独。”
“傻孩子,你不用安慰奶奶。有些事奶奶明白的。”容甄嬿上下抚了抚聂相思的背,叹气道,“这四年我一直在想接你爸爸回家,但因为不想你的行踪被战家的人发现,所以一直没有行动。而现在,你人在潼市,我想,你爸爸应该更想留在潼市陪着你。奶奶来了这么久,其实早该去看看你爸,但奶奶心里也是怕的,怕见到你爸爸,奶奶还是会崩溃。”
“我明白的奶奶。”聂相思沙哑道。
“你明白就好。从奶奶送你爸爸离开家的一刻起,奶奶就从来没有停止过想念你爸爸,更没有一刻忘记过他。”容甄嬿低低说。
“我知道。我相信爸爸他也是知道的。”
容甄嬿眼眸湿润,却缓缓笑了笑,“你这懂事体贴的性子到跟你爸爸如出一辙。”
“嗯,我是爸爸的女儿嘛,我跟他当然最像。”聂相思从她肩膀抬起头,望着容甄嬿说。
容甄嬿伸手抚了下她的头发,“本来我还想让你带我去见见你母亲,但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你爸爸在世时没见过,现在你爸爸离开了,再见面又有什么意义。毕竟,你母亲现在有你母亲自己的生活,我就不去打扰她了。”
聂相思睫毛快速闪动了下,点点头。
第二天,聂相思和战廷深一道,陪同容甄嬿去了墓地。
就算有这一个多月的心里准备,容甄嬿在看到聂韩煜墓碑的一刻,那些所谓的准备全都是无用功,容甄嬿的情绪很激动,虽然没有哭出声,可眼泪如瓢泼大雨般飙落,佝偻的身子剧烈的颤抖。
聂相思和战廷深不得不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
大概。
人到了一定的成熟年纪,表达悲伤的方式也在改变。
比如容甄嬿。
她分明心痛悲伤难抑,任何人都能看出她此刻有多哀恸,可她从头到尾,都只是掉眼泪,一点哭声都没露出。
反倒聂相思站在她一侧,几次忍不住泣出声。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大约只有当事人能刻骨体会。
容甄嬿到最后都没说一个字,只是在离开前,蹲在墓碑前,颤着手一遍一遍的抚着那块连张照片都没有的墓碑。
聂相思知道。
容甄嬿原本是有很多话想与聂韩煜说的,可是心头的难过和遗憾在此刻太过浓烈,以至于她什么都说不出。
令聂相思没想到的是,从墓地出来,又一次碰到了温如烟。
容甄嬿即使以前见过温如烟的照片,但时间太过久远,加之温如烟的样子在整容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是以看到温如烟时,并不知道她就是那个和她儿子结婚并生下聂相思的女人。
见聂相思和战廷深在看到温如烟时,都停了下来。
容甄嬿疑惑的看了看聂相思。
聂相思很冷静,从温如烟哀婉的视线下撇开双眼,看着容甄嬿说,“奶奶,我们走吧。”
容甄嬿觉得奇怪,便又望了眼温如烟,正要点头时。
温如烟突然快步走到了她面前。
容甄嬿,“”诧异的盯着温如烟。
聂相思则微微锁了眉,看着温如烟。
战廷深没什么表情。
温如烟黑眼圈有些重,整个人比聂相思之前见憔悴了许多。
她看了眼聂相思,便对容甄嬿道,“您是煜哥的母亲,对么?”
煜哥?
容甄嬿皱皱眉,盯着温如烟的脸瞧了半响,说,“你是说韩煜么?”
“嗯。”温如烟用力点头,眼角已是通红。
容甄嬿更是奇怪,“我是。这位太太是?”
“我”
“奶奶”
“我是相思的妈妈。”
察觉到聂相思想打断她,温如烟等不及,更是拔高了音量,迫急对容甄嬿说。
聂相思抿了唇,看着温如烟,眼里的情绪不分明。
温如烟伤心的望了眼聂相思,又对惊诧的容甄嬿道,“您好,我是相思的妈妈,您儿子聂韩煜的妻子,我叫温如烟。”
“你,是你啊。”
容甄嬿欣喜且激动的挣开聂相思和战廷深搀扶,上前就拉起温如烟的手握住,泪眼朦胧的上下打量她。
看到容甄嬿对温如烟的热情和亲昵,聂相思低垂了垂眼,并未说什么。
随后。
容甄嬿直接拉温如烟上了车。
聂相思和战廷深没有上去,等在车外。
担心聂相思站得累了,战廷深便伸手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聂相思虽然人在车外,可心已经飘到车里去了。
她怕温如烟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她已经另嫁他人的事。
容甄嬿在见到聂韩煜后心情便已经很是低落殇然,若是知道温如烟另嫁,更会替聂韩煜伤心悲凉。
“不用担心。她不会的。”战廷深忽然道。
聂相思愣了愣,仰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