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先吼出了一句“这日子不过了!我们拆伙!”的话,两个人头一天分床睡了。从此以后,他们开始了长时间的冷战。

所有被爱情和理想浸润的年轻人总是以为自己扛得住枪林弹雨,可是没想到最后却捱不住钝刀子割肉的痛。那种痛就像是得了癌症一样,不会一下子要人的命,但是它可以磨光人所有的志气和毅力,再坚强的伟人也终究被它打败。

一九九七年六月二十日,冷战许久的向青云和叶佳文终于坐下谈判,叶佳文有心缓和关系,此时向青云却平静地提出了分手,理由是他已经爱上了单位工作的女同事,决定年后结婚。

数天之后,叶佳文买了七月一日晚上回h市的火车票。一号当天,在这个欢天喜地的好日子里,叶佳文哭着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向青云在他将最后一件行李打包的时候冲上去从背后抱住了他,恳求他不要走。两个年轻的情侣抱头痛哭了一晚上以后终于和好如初。这件事可以算是叶佳文和向青云生命中的一个分水岭,从这以后,他们终于开始成熟起来,年少气盛的棱角被磨平,叶佳文开始学会世故和忍让,向青云的脾气愈发和善体贴。

事后向青云坦白,他找出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说分手只是想逼走叶佳文,因为他从叶佳文口中听了太多“早知道”“还不如”的话,心灰意冷,不忍心再让叶佳文跟着自己吃苦,希望他能回到父亲身边过好日子。这个老好人一辈子没说过几次谎,说谎也都很蹩脚,叶佳文一直都知道他不可能有那么一位女同事,只是在那个关头自尊和负气占了上风,不肯先低头,才闹到了几乎要分手的程度。

回忆完这些,叶佳文还怅然了一会儿,但理智很快就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好死不死,他回到了这个关键点上,此刻的他一文不名,只有年轻的资本,一切要靠他的双手重新打拼。他站在十字路口,面临的是情感和生活的双重选择:是顺理成章的离开向青云,还是像上一次那样留下?是选择一条全新的道路奋斗,还是踩着过去的脚印走?

第九章

叶佳文一晚上没睡,其实他还在害怕,还不能完全接受自己重生的了事实,生怕一睡过去,就会再死一次。而向青云大约也没睡着,他是凌晨三点多钟才上床的,就这么一张小小的单人床,两人还能睡出一条楚河汉界来,谁也没挨着谁。第二天一早六点多钟,向青云就起床了,坐在床边默默地盯着装睡的叶佳文看了十几分钟,终于站起来换衣服刷牙洗脸,然后下楼去买早餐。

向青云一走,叶佳文马上就起床了。他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来想自己应该怎么办,短短的四五个小时完全不够他规划未来,只够他纠结究竟是走还是留的问题——走,是为了避开上一世的悲剧,不再重蹈覆辙;留,因为他还深爱着向青云,这种感情已经不是年轻人大起大落的爱情了,更多的是一种浓郁的、血肉交融亲情。

他最终定下来的结果是——走!

走,不是因为他不爱向青云了,而是他必须有一个空间来独立的思考,思考这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情,并且给自己的未来制定一个规划。如果留在向青云身边,他肯定会受到情感的影响,因而摇摆不定,就像上一世的很多回那样,最后难免重堕老路。诚然,在他脑癌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向青云的不离不弃让他很是感动,但是再感动,他也不可能再重复来一次,他更愿意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地活到老。至于未来到底还要不要和向青云在一起,这也是他之后需要冷静思考的一个问题,但是现在,他必须走。

叶佳文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刷牙洗脸,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他和向青云为了存钱,衣服都是大学里穿的,基本没买过新的,因为房子是租的,也没往里面置办什么东西,也就要收拾点零碎和衣物,一个袋子就能装完。

叶佳文迅速收拾好东西,走到客厅,只见桌上除了台灯和猫头鹰闹钟,一本存折静静地躺在上面。他缓缓走上前,打开存折,看到了上面的数字——10369.82,他们这一年来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全部存款,一万块。

他和向青云上一世一直都是共同管理财产的,两个人都是透明的,工资收入拿到手存在一张卡里,剩一点当零花钱,一般谁有需要就拿卡去取钱,用完了向对方知会一声就行,这也是为什么向青云能擅自把那四万块钱转给向青天的缘故。

还记得上一世,他临走的时候,向青云将这张有全部资产的一万块钱存折给了他,说是补偿。这一次他拿起看了一眼又放下了,然后拿起了那个猫头鹰闹钟。

这只猫头鹰闹钟是叶佳文买的,大一点的挂钟舍不得买,可家里总要有个看时间的东西,叶佳文逛了一圈商店以后买回来了这个东西。上一世他临走之前最后收拾的一件东西就是这只猫头鹰闹钟,也正是在他把这枚钟放进包里的同时,向青云终于忍不住冲上来抱住了他,两个人最终和好如初。

这一次,叶佳文拿起这只闹钟犹豫了半分钟,还是将它放下了,找出一张白纸,唰唰写下“我走了”三个字,压在猫头鹰闹钟下,毅然决然地推门走了出去。

天还灰蒙蒙的没有亮透,叶佳文提着一袋衣服跑出小区,跑过两条马路,跑的时候还是不时回头往后看一眼。是期待还是害怕看到向青云突然追上来?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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