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历史上记载着明昌年间这位明君,编书人也一定不会吝啬笔墨省去献阳公主的记载部分。
那是出生于明昌五年的一位公主殿下,然而她的一生只持续到了明昌十九年,这乃是正史的记录。
明昌八年,献阳公主无故落入太掖池中被护国公府公子钰臣所救。
明昌十三年,一如往常,中书令何靖大人在与国舅爷澹台太尉下早朝后偕同着众臣到达了皇宫后殿中一同谈论着先前的朝政,近来皇宫之中多了一群的寒门有学之士,提出的朝局问题清晰明了,让两位大臣颇感欣慰,适时正是皇帝陛下下令派来德安公公前来召见两位大臣。
随着德安公公的步伐穿过宫中的大小长廊后,何靖与澹台停在了一间前,德安略微侧身示意二位大人进入。
何靖与澹台虽不知陛下寓意却还是提着官袍向内间走去,眼前的雅阁中设着坐蒲,正门所对的墙上还设着一楼中却丝毫没有陛下的身影,两人对视后一同看向了领路的德安公公。
只见对方行至书柜左侧的桌台,挪动了上面的麒麟像,书柜处传来了一声响动,德安见得这才走到书柜前用力推开了柜门,一条石砖铺成的深幽长廊展现在两人眼前,何靖与澹台面面相觑,躬身走入了长廊。
正是尽头处青瓷做成的宫灯透出匀称的光,而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正坐在正坐在长廊尽头所设的坐塌上,两人见着躬身正要行礼,皇帝连忙制止了两人,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何靖与澹台这才坐在德安轻声搬来的木凳上,向四周望去,角落中摆着的琉璃花瓶、陛下桌上的那套紫砂茶具还包括了之前进来时看见的青瓷宫灯无一不让澹台感到熟悉,正是思忖之际耳畔却忽然传来了一阵突兀的笑声,两人凝神望去,眼光都落在了头顶上方。
两人这才明白此处原是一处密室,正建在平日大臣们下朝后谈论政事的后殿下方,恰巧能够能够听见朝臣们的议论声。
若澹台没记错,那声音应当来自新入仕的吏部侍郎“都听闻献阳公主为人聪慧善良,性情温和,每当陛下因我等谏言生气发怒时定会出言庇护。”
一旁不知谁的声音应和道“对对对,我还听说这位公主殿下劝谏陛下的方法与先皇后娘娘同出一辙。”
却有新上任的四品朝臣方士不屑此言“我等谏臣为谏言而死本就为大义,何须妇人的言论相救!”
房杜却甩袖语气微怒“命都没了,你还谏什么?”
见着屋内一派嚣张跋扈之色,立马有人出来缓和着现场的气氛“都对都对,哎我说老房啊,你这不是摆明了要吵架吗?还有方士啊,哎你入朝局不深还不了解这其中的因由。”
方士坦言“要什么因由?如今陛下乃是一代明君,自然会听你我谏言,若非明君我又为何侍奉?”
那人连忙出言提醒“方大人你错了。”
方士怒道“我哪儿错了?”
“陛下是能听从谏言,可若真是气急呢?你是不知,当年何靖何大人一笔谏言在朝堂之上三谏陛下过失,陛下罢朝后只说要制裁何大人,彼时公主殿下听得消息,随即让宫女们换上了庆典的公主朝服三叩一拜地自宫殿下以大礼走到陛下面前似先皇后一般直言恭贺陛下收此良臣,陛下这才思及过往,消了气。”
方士一听顿时也无言作答。
听及此处暗阁中的陛下终是起了身向外走去,澹台起身便要跟随陛下的脚步,却被何靖拉着慢了一步,何靖皱眉小声问道“方才听到方士说出那话就连我都吃了一惊,连忙向陛下看去,只见陛下捏着鼻梁也没什么大动作,陛下近日来脾性是否好多了?”
澹台也不明其中的意义,正要回答时,德安公公却忽然掩嘴笑了起来“上次陛下生气,摔坏了两仪殿中的许多东西,奴才就差人去问了公主,那时候公主让奴才将皇后娘娘立政殿的东西搬到陛下跟前,提醒陛下皇后娘娘所留的遗物不多了,这才作罢。”
澹台这才明了,难怪觉着其中布局的物什如此熟悉,原来竟是妹妹的遗物,何靖一笑“也亏的小殿下想得出来。”
明昌十五年,皇帝在两仪殿中收到宫门口传来的消息,何靖对献阳直言不为政治所认可的公主,不过是一枚高贵棋局中任人摆布的青玉棋子,皇帝垂下了眼眸心中的不安顿时清晰起来。
明昌十九年除夕,带着朝臣的遗憾与父亲的宠爱,献阳公主刘元明薨逝于甘露殿。
适时甘露殿中刮来一阵猛烈的风,吹散了桌案上公主平日中所抄录的飞白手稿,散落一地。
皇帝无声地向前走去,眼中皆是落寞,那是献阳离开自己的第五天,他阻止了宫人上前想要拾起手稿的脚步,那位被世人称为高贵明君的皇帝俯身,一张张的捡起了地上的纸稿,抚摸着上面的字迹,那是自己一笔一划亲自教给女儿的。
那孩子也是个好学的,从小在自己膝畔练习着,几乎日夜不停,如今写出来的字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
半响皇帝半蹲着身子随着顺序一张张将纸稿排序,他似感到了疲劳,力竭一般瘫坐在了殿门的地上,宫人们应着德安的手势退下。
一旁亲眼看着公主长大的老太监德安想要提醒圣上地上凉多多注意龙体,却在发出第一声的一刻,落下了泪水……
远处扬州城外,当刘元明再次睁开双眼,却早已物是人非。那是一种极度的迷茫,萦绕在她心间,在环境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