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公冷笑,“小子命不久矣。”
“谁?”
“国师。”高平公不屑的吐出这两个字,嫡妻一惊,“大人何出此言?听说这个小国师可是方外高人。”
“高人?”高平公捏着圣旨扫了嫡妻一眼,“小小年纪,纵有几分才能,又如何比得上崔浩那个匹夫?”
嫡妻道,“大人不是素来看不惯崔司徒?”
“哼。”高平公道,“老匹夫仗着有些许本事,搏尽天下清名,也不过是个趋炎附势之辈。”
谁不知道东郡公崔司徒是出了名的神童才子,玄象占卜无一不精,随军出征屡建奇功。虽然崔司徒的弟弟娶了高平公之女,硬生生比高平公矮了一辈,但在天下人眼中,高平公李顺远远比不上东郡公崔浩。崔浩年轻时就是雌雄莫辨的美男子,才貌皆属上上品。高平公却只是能征善战而已,相貌虽然也算上乘,但不过如同百官一样五官端正,风姿威仪,跟崔浩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如今两人都年过半百,崔浩还是个不老美男,高平公却已经鬓染白发,两人站一起,高下立现。高平公由来就看不惯崔浩,如今更是不喜他。一个娘娘腔,处处压他一头就算了,还总是跟他作对。姻亲又如何?高平公极为厌恶崔浩,如同崔浩不喜他。
嫡妻讷讷不接话,怕高平公发怒,只好转移话题道,“如今有了那小国师,听说也是才貌俱佳的人物,大人何不多走动走动,免得被崔大人占了先。”
“呵,”高平公不屑地勾唇,“什么小国师,不过被推出来做耙子的替死鬼罢了。”
“哎,此话怎讲?”
“寇天师离开,按理说,最后资格担任国师的人,除了崔浩那匹夫再无第二人选。”高平公不满的说,“皇上宠信那妖人,老匹夫又会些妖术,还是寇天师的亲传弟子,天下百姓又信服他,由他来继任国师才是最合理的。可是,偏偏不是。反倒不知道从哪儿弄出一个贱民来,小小年纪推到了国师的位子上,还没有半点眼色。这其中必有蹊跷。”
“可妾听闻,那小国师确是才学了得,清凉峰辩法,可是驳倒了天下人。”
“才学倒是有几分,可入朝做官,才学有什么用?”高平公道,“布衣出身,不通官场机巧,一下被捧这么高,小小贱民还当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
“大人,国师并不算朝臣吧?”
“哈哈,即使不算朝臣,可这虚衔也不是谁都能当得起的。”高平公眯了眯眼睛,“寇谦之能做上国师,除了他自己确实有本事之外,最重要的是他乃天师道的掌门,门下弟子无数,就算不是各个才学出众,但也能人巧士辈出。他背后的力量才是他能安安稳稳做国师的根本原因。可那个乡野丫头有什么?贱民出身,身无长物,无所依仗还全无眼色。清凉峰时就得罪了不少权贵,今日上朝又说了反教的话,”高平公嘲讽地笑叹,“如今满朝文武,信佛者十之有七,信道者有三,上品贵族也无外乎此。她倒好,一上来就敢说反教。还敢进言禁教,几乎大半寺院都有朝中权贵为依傍,平时寺庙经营所得,自己留七分,也要供身后的大佛三分哪。”
“就连寇谦之都不敢谈及此事,老奸巨猾的崔浩更是从不提,这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说罢了。”高平公重重叹气,“偏偏皇上还如此宠信她。我跟随皇上这么多年,此事只怕并没有那么简单。怕只怕宠信是假,借刀杀人是真。”
嫡妻听得目瞪口呆。
“现在,只怕整个大魏权贵都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了。”高平公无所谓地道,“还去拉拢她?就怕拉回一身祸端。就让那些蠢货去巴结吧,到时候诛九族可跟咱们没关系。你们过去好找寇天师问道,但是从今日起,告诉府上任何人都不许和国师府有往来。”
“……大人,此事当真?”
“呵呵,不信你们大可看看崔浩那老匹夫,他今日虽然在朝堂上替那贱民说了话,可不过是看皇上心思说事罢了。我敢打赌,他一定不会去拉拢那贱民。”高平公搂住了嫡妻,“现在,那个小丫头可是众矢之的,脑袋能在身上待几天还不知道呢。就算皇上如今要保她一段时日,但是她得罪的权贵可容不了她。无知贱民,命悬一线还不自知,真是可怜。”
他口中说着可怜,面上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我们哪,隔岸观火就行了,免得惹火烧身。”
打开圣旨仔细看了看,高平公皱起了眉头,“看来,皇上确实是要动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钗头凤08
刚出宫就看见上谷公主在等她,“国师。”那带笑的声音此刻显得尤为亲切。
“公主!”楚离惊喜地走过去,抓住拓跋迪的手臂时松了口气,“可算见着个舒心的人了。”
拓跋迪扫一眼自己被握住的手臂,眸中笑意愈发深了些,“怎么,不过两日没见,国师就想念本宫了?”
“可不是!”楚离没听出揶揄之意,她认真地回答,“平城的人都让人不舒服,只有上谷公主你是好人。”
发自肺腑的模样让拓跋迪眼神微动,抿紧薄唇又笑道,“你为了奉承我,可是把我大魏国都的臣民都给贬了。”
“哪里是奉承,”楚离挽着她的手臂走,轻叹一声,“公主,你恐怕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朝上之事历历在目,纵使她看不透其中利害牵扯,但到底能感觉出来旁人的敌意。仔细想想,也唯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