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灼灼4
光线透过玻璃窗,打在了床前的地板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满地的狼藉都模糊了形态,隐隐的看不真切,周霆琛被猛然泄入的强光刺痛了眼,微微睁开,视线迷离到地板上时,看见地板上好像浮了一张金色的地毯。简单的梳洗后,他独自一人吃了早饭。不知怎么的,觉得粥有些咸,他吃了几口就撂开了。他套上风衣,压了压帽子准备出门,想了想,还是向里屋喊了声:“爹,我出门了。”
绕了几个弯,走到将军府,门口守卫见是他来了,恭敬地向他行礼:“周先生好。”内院警卫仆人听到动静,也一律放下手头的事,向他打了个招呼,问候道:“周先生来啦。”
周霆琛点了点头,说了句“你们忙”,便朝厅屋走去。推开门,看到沈之沛在写字,说道:“将军雅兴。”沈之沛见是他,搁了笔,笑道:“你一来,我这字便写毁了。”周霆琛闻言拿起那幅字,宣纸由他手中自上而下的展开,见是苏子瞻先生的《定风波》,不由得心中默念: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周霆琛幼年贫困,连字也不会认,直到帮将军府做事,沈之沛才慢慢教会了他,因图的是实用,所以只会写钢笔字。周霆琛不会写毛笔字,却似乎对笔墨有着与生俱来的欣赏力。沈之沛的草书独树一帜,他瞧着这字笔墨雄浑,洒脱自如,光看着就能感受到书写时如狂风暴雨袭来般的磅礴气势,心下暗自出奇。目光逐渐移到最后一个字,看见那“晴”字写失了手,那笔横折弯钩弧度过大,将整个字都圈了起来,便揶揄道:“沈将军的胸襟又旷达超脱了几分,尤其是这最后一个‘晴’字,这一弯竟将整个字都包了进去,足以见将军海纳百川的胸怀,非凡人能比。”沈之沛闻言哈哈大笑,看着他,摇了摇手指:“非君子所为,非君子所为!”
周霆琛也不由得展颜一笑,心中阴霾挥去了大半,又听得沈之沛说:“等咋们功成名就后,便抽个时间。我们两跟竹杖四芒鞋,将这天下的山山水水走个遍!”周霆琛知道这愿望不切实际,也不忍心打断他,便附和着应了一声。沈之沛将桌上东西收拾干净,从抽屉中拿了份文件出来,捻住扣着袋子的线反向一圈圈绕开,敛了笑意:“我接到消息,今天下午金夫人的表演会中,有人想杀我。”周霆琛拿起文件看完之后,点了点头准备出门布置,突然想到了什么,踅了回来,顿了顿,问道:“今日的行动,是单我,还是有旁人?”他见沈将军不明白,又补充了“安先生”三字,沈之沛这才反应过来,回答道:“安逸尘近些天不在上海。等他回来我再让他和你一起行动。”周霆琛听得那人不在,不由得愣了一下。细想来,着实也有大半月没见他了。见得沈之沛误会,他下定了决心说道:“霆琛恳请将军收回让安先生协助我的成命。霆琛向来独自行事,若有人在旁,反而会处处制肘。况且安先生的底细,我们也不太清楚。”沈之沛其实早已查清安逸尘的底细,听周霆琛这么说,不禁开始怀疑安逸尘的目的。沈之沛点点头:“你说的我明白,一切还是等他回来之后我们再做打算。”